明日,這園中萬紫千紅開遍,薛玉潤啊,陛下還會在乎從小看厭的那一朵嗎?
第7章
輕裾隨風,劃過綠蔭幽草——世家貴們陸陸續續地來到了靜寄山莊。環燕瘦的們蓮步而行,是一道比滿園薔薇更盛的風景。們的鶯聲燕語,比隨風而響的環佩更人。
許太后在靜寄山莊住的是兩層樓高的邀月小筑,從二樓推開窗就能瞧見這滿園的萬紫千紅。從這兒往外看,不會被們發現,最適合細細打量。
楚正則和薛玉潤來向許太后請安時,窗也是開著的。
薛玉潤一下就瞧見了三三兩兩地簇擁在一起的世家貴,有點兒好奇,不知道這些人里有沒有二公主。
然而,正想看仔細些,就見楚正則瞥了眼窗戶,眉頭一皺,冷聲道:“今日母后跟前是誰當差?小筑臨水,蚊蟲甚多,卻窗門開。如此怠慢,是何居心!?”
他待下素來溫和,可沉聲一叱,滿室宮宮侍立刻跪了下來,磕頭叩首,不敢遲疑。
許漣漪在袖中攥了帕子,就連素來驕縱的三公主,此時也不敢說話。
“不礙事。”許太后溫聲喚人把窗戶關上,道:“是哀家想瞧瞧外頭風,嫌窗紗晃眼。”
“德忠,去把朕那兒的鮫紗都拿來。”楚正則聲音稍緩,對許太后道:“是兒臣思慮不周。鮫紗輕薄,不會擋著母后的視線。”
“一匹值千金的鮫紗,怎好拿來給哀家糊窗?”許太后笑著搖了搖頭:“皇上有這份孝心就夠了,這鮫紗還是留給湯圓兒做夏裳吧。”
“正是一匹值千金,才要著母后用。”楚正則毫不遲疑地拒絕了。
許漣漪在袖中的手微松,不聲地看了薛玉潤一眼。
然而,薛玉潤不愧是太皇太后接進宮中親自教養的準皇后,應和著楚正則的話,臉上沒有顯毫的失落。
*
其實薛玉潤確實沒有太過耳。
是瘋了才會想跟許太后搶東西。楚正則要是應下許太后的話,把鮫紗留給,那才是“深仇大恨”了。再說,對鮫紗什麼的也沒興趣。直到許太后旁敲側擊地提起了“狗”,薛玉潤才倏地豎起了耳朵。
“哀家看荷風院昨日在燒艾,多問了一句……”許太后以“燒艾”為引子,將昨日許漣漪被芝麻嚇到的事娓娓道來。
許漣漪一等許太后說完,就立刻行禮,歉疚地道:“臣無礙,原是臣手上涂抹的香膏用錯了香料,還要多謝薛妹妹提醒。”
薛玉潤發現,許漣漪確實換了一種香,聞起來好聞的,比昨日上的香更濃郁些。
“你家中用慣了這香料,尋常都沒事,偏這次出了事,說不得只是因為這氣味不對芝麻的脾。好在湯圓兒提前給狗戴了口環,否則若是傷了手,可如何是好?”許太后憂心忡忡地搖了搖頭。
說完,又看向薛玉潤道:“湯圓兒,漣漪是自己人,香料說換也就換了。哀家可不好讓其他的世家貴,也換上芝麻喜歡的香料。們中若有喜歡用濃香的,來北殿見你,留下些余香,惹得芝麻發狂傷了你,可如何是好?”
許太后嘆了口氣:“像漣漪那樣熏艾倒是個好法子。只是熏艾氣味刺鼻,又有祛邪的意思,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許太后說得句句在理。只要狗真的傷了一人,虎視眈眈的史們,該呈上如云的奏章了。他們會指責薛玉潤,更會指責皇上縱容。這樣的憂,皇上怎麼可能想不到?
許漣漪藏在袖中的手徹底松緩了下來。
薛玉潤要怎麼辦?把狗送走,還是搬出太清殿?——哪一件外頭的世家貴聽了不會看輕兩分?
這對薛玉潤來說,并不是一個難解釋的問題。
許太后和許漣漪都沒有養過狗,所以們并不知道小狗在面對討厭味道時的反應。小狗討厭的氣息甚至未必是香料,比如芝麻最討厭的就是廚房的油煙。
陌生人上有討厭味道時,小狗會低吼著后退,以警醒主人趕溜號。但西施犬不是看家護院的狗,它如果真的到了危險,沒準跑得比自己還快。
只需要把許漣漪的香料拿出來,小小地模擬一下這個場面,就能一目了然。
但薛玉潤很清楚,許太后并不在乎的解釋,也不在乎所做的一切防范與準備。許太后強調的,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可倒霉起來,人喝涼水還會塞牙呢,難道為了這個就不喝了嗎?
在宮中時,就連太皇太后都不止在承珠殿養狗。
芝麻和西瓜,是一定要爭取的。
只是,薛玉潤還沒開口呢,楚正則就挲著杯盞的邊緣,笑著接話道:“母后不必擔心,朕已有安排。”
誒?
按理來說,狗到了的手上,楚正則就算完了他的承諾,余下的,就是薛玉潤自己的事。今日,何必還要相幫?
薛玉潤下意識地看向楚正則。
“朝中事多,大臣們往來頻繁,朕功課也繁雜,為免煩擾,已經下令將瓊珠殿理出來專為湯圓兒的會客之所。”楚正則沒有看,他看著許太后,笑嘆一聲:“的狗留在北殿,不見外客,倒是跟著了清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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