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呼呼地坐了會兒，唐嫻將帕子浸水中，然后端著水盆往外去。

室，云停端坐案后，正提筆寫信，莊廉躬為他研磨，看見唐嫻端水走近，后者微后退為讓開位置。

唐嫻點頭，無聲道謝，上前一步，手上端著的水盆往前一遞，松了手。

“嘩啦——”

“哐當——”

水盆打翻在地，水花四濺，打了云停的擺，也浸了他腳上的暗紋革履。

莊廉氣，看看云停面頰上濺到的一道水痕，再看看無辜的唐嫻，眼皮子直跳個不停。

唐嫻早在木盆落地前捂著雙耳退開，眼看著摔在地上的木盆咕嚕嚕滾了幾圈，在一片寂靜中，“咚”的一聲撞上桌角，終于停了下來。

這時，角干干凈凈的唐嫻才低著頭，語氣中夾著不甚真心的歉意，道：“公子見諒，您也知道我出世家，從小生慣養，笨手笨腳，做不來伺候人的活的。”

第10章 較勁

空氣因唐嫻的話沉寂。

唐嫻與云停較上勁了，反正不管是為了煙霞還是金銀珠寶，他都不能殺了自己。

他若是用刑，那就以死相。

目的未達，就此前功盡棄的話，唐嫻覺得按云停的脾，這結果能把他活生生氣死。

“這、這……”倆人較勁，最頭疼的是莊廉。

本來都說好了，接下來兩個月唐嫻給他來置，姑娘家好說話，又是孤一人，友善些，多聊聊，說不準半個月就能把煙霞的蹤跡套出來。

可惜云停半點不肯忍讓，唐嫻無端被欺負了又要還回來。

雙方你來我往都沒有產生不可調節的傷害，但小和暗諷有若無形刀劍，避無可避，要倆人坦誠以待，太難了。

莊廉心中嘆著氣去看云停，見云停提筆的手頓住，眼睫低垂，落在袖口濺出的水跡上，臉越來越沉。

過了會兒，云停道：“不是有意為之？”

唐嫻道：“公子想多了，生死都在你手里，我哪里有膽子招惹你？”

“無意尚且如此，你若有意，那還得了？”云停道，“你倒也提醒了我，得把你得更牢。”

唐嫻無法理解他話中深意，提防地著他，一言不發。

“我著實好奇誰家姑娘能笨這樣。不是要找你兄長？我給你一次機會。”

“莊廉，給孟姓年輕公子發帖，四月初九，城南明月軒品茶。”

“我給你一次機會，看你能不能認出你所謂的兄長。”云停著驚詫的唐嫻，角下，“也僅此一次，此后，你再別奢能遇見孟姓男人。”

唐嫻驚詫又忐忑。

知道云停說到做到，被看守得極，數日下來，半點外面的風吹草都沒聽見。

要接外面的人，唯有云停主放行，例如四月初九這一次。

不能保證是否能認出孟夫人的那位夫君，僥幸認出，又是否會被云停查出更多信息。

這是云停擺在明面上的陷阱，明知有詐，卻還要猶豫是否要踏。

云停看著為難的表，心中終于舒坦幾分。

已與莊廉說定給與煙霞寬限兩個月，他不會食言。

他純粹就是不肯吃虧，在人手上吃虧也不行。

不能殺了唐嫻，就只有折騰這一條路子了。

事吩咐完，云停不再去看擺上的痕，提筆落字，筆走龍蛇，迅速寫了封簡短的書信，折起后遞給莊廉，道：“回寄。”

而后在唐嫻面前震袖，目不斜視地掠過離去了。

唐嫻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中，擰著眉頭，著他的背影言又止。

待他背影消失不見，莊廉拿著信搖頭：“姑娘，你何必呢？”

唐嫻委屈：“難道我就要無緣無故被他欺負嗎？那封信我本就沒有看！”

莊廉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嘆著氣出去安排人送信去了。

書房一片狼藉。

都說了自己是生慣養的了，那唐嫻是必不會清理的。

掃視一周，見那封折開的信仍留在桌上，無人問津，想著反正都被誣陷看信件了，那干脆就看了！否則不是白被潑臟水了嗎？

唐嫻避著地上水跡走過去，一把撿起書信，展開，只見信上僅有寥寥數字——

兄長展信佳：

旦逢良辰，順頌時宜。

今亦甚掛念兩位兄長。

另，祖訓增新：為兄者，當時刻疼寵妹。謹記。

妹，裊裊。

一封兄妹之間的家書。

字跡凌稚，夾著幾個劃掉的錯字墨團，尤其是最后兩個略復雜的名字，寫得格外的圓潤和巨大。

寫信的應當是個認字不久的小姑娘。

……

誰要看這種東西啊！

唐嫻氣得臉上紅，就這種稚的家書，遞到眼皮子底下，都不屑瞥一眼！

“啊，這是我家小姐寫來給我家公子慶賀生辰的家書。”莊廉吩咐完下人，過來將那段簡短家書走，折疊幾下收了起來。

氣歸氣，唐嫻昨日的反省還是有點作用的，住心中氣憤，趕順藤瓜：“這手書稚拙，你家小姐年歲不大吧？”

這點莊廉倒是不遮掩，道：“如今約莫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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