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到,臉上起了笑。不知什麼時候,手里提了一方油紙包。
無雙不想解釋,左右是幫著姐妹來探人家大哥,說多了反而顯得自己心虛。
兩人走向馬車,韓承業先一步幫著掀開門簾。
正待無雙要上車的時候,一個人跑過來,喊了聲,“無雙姑娘。”
無雙回頭,見是一個面生的小子,一伯府家仆常見的灰青短褂:“你是?”
“姑娘,我是嬋兒同鄉阿慶,讓我來追你,”小廝氣吁吁,大冬天額頭冒汗,“府里出事了。”
無雙呼吸一滯,右眼皮跳的越發厲害。
小廝咽了口唾沫:“說盼蘭姐姐被大公子打了板子,現在關了起來……”
無雙只覺眼前一黑,子搖搖墜,邊上一只手及時扶住,是韓承業。
掐了掐手心,抬腳上馬車:“回去,回伯府。”
韓承業也沒問,趕支使車夫掉頭。舊馬車就這樣,搖搖晃晃的按著原路返回。
離開還不到半日,就又回到了恩遠伯府。
無雙從韓承業手里接過包袱,頭也沒回的跑進了后門,后那人半張著,咽下了還沒說出的話。
一路上,已經從阿慶那里知道了大概的緣由。說是盼蘭了龔敦房里的東西,盼蘭不認,后來就了板子。大冷天的,一個姑娘家哪里扛著得住?知道無雙和盼蘭好,一個婢子往安亭院送了個話兒,嬋兒這才托阿慶出來追人。
現在跑去龔敦那邊于事無補,一個奴婢沒有說話的分量,而此時龔拓去了宮里,無雙決定去向院。這個宅,還是宋夫人說了算。
到了向院,院門閉,一個婆子出來,說是宋夫人正在禮佛,不許人進去打攪。
無雙只能等在那兒,見著聞訊而來的嬋兒,在人耳邊低語吩咐著什麼,后者點頭,很快跑開。
霾的天空終于飄下清雪,點點的墜落。
無雙開始擔憂,天這樣冷,盼蘭有傷不治豈不是被凍死?如今宋夫人避而不見,可是對去而復返的不滿;還有一點,宋夫人生辰是兩天后,這個節骨眼兒上不想后宅出丑事,會對這件事睜只眼閉只眼。
貴族世家才不在乎奴婢的命。若不回來的話,盼蘭會死,而魯安再也等不到自己的妹妹。
如今,就等在這里,宋夫人可以不在乎盼蘭死活,可無雙是龔拓的人,宋夫人總會心中多想一層。
無雙抖掉肩上落雪,抬頭了眼幾步外的院門,落在眼睫上的雪絮慢慢化一點濡。靠一件素淡的霜青襖子抵擋嚴寒,站了有些時候,早就凍,寒氣直往骨頭里鉆,更遑論這里還是一風口子。
著實能把人凍死。
心里焦急萬分,但面上卻是安靜,即便雙腳麻木,仍舊站在原地,低首垂目等候。
也不知等了多久,院門終于有了靜,秋嬤嬤從里面出來,在門下稍一頓,跟后的小婢子吩咐一聲,后者應下,隨后離開。
無雙余看著小婢子離去,凍麻的這才往前邁了一步:“秋嬤嬤。”
秋嬤嬤從石階上下來,往人后一瞅,看見雪地留下的兩個腳窩,便知無雙是一直等在這里,連個地兒都沒挪過。
“適才夫人在禮佛,”開口,話語沒有溫度,“這廂知道了,已讓人過去傳話,先把人接回去罷。”
無雙心中松了口氣,彎下腰對著院門行禮:“謝夫人。”
秋嬤嬤鼻子哼了一聲,出口的話也不客氣:“無雙,夫人念你乖巧懂事,可不是讓你一次又一次的添!”
話中意思無雙何嘗不懂?只是眼下救出盼蘭最重要,被斥幾句又怎樣?
秋嬤嬤冷冷掃了眼,隨后轉回到院中,吩咐人嘭的一聲關了院門。
。
老伯爺的課鎮院。
后罩房最后一間,盼蘭又回到守了三年的地方,靜靜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無雙一直守到夜里,人還是沒醒。下雪郎中請不進來,府里一個略懂醫的老仆幫著看過,說是打得厲害,后面要用好藥才行。
無雙給人塞了銀子,讓去一定給找找藥。
燈火略弱,盼蘭整張臉發青,看起來甚為駭人。無雙已經換了幾次手巾,人就是不退熱,心里不由開始發慌,這可不是好兆頭。
當年母親也是這樣,臉上發青,氣息漸弱,后來撒手離去……
正想著,巧兒推門進來,頭發上落了一層雪,氣吁吁:“雙姐姐,世子回來了,在書房,讓你過去。”
“世子?”無雙愣了一瞬,心中是想留在這邊,可不能不走。
回頭看眼依舊不醒的盼蘭,眉間一蹙,叮囑巧兒好生把人照顧,隨后走進雪里。
大雪在黑夜里肆,一盞盞燈火在風雪中飄搖。
安亭院在東苑,無雙如此要穿過大半座的府邸。奔波了一日,幾乎提不腳步。
到了時,一眼看見西廂的燈火。
無雙推門進去,見到坐于書案后的龔拓,他握著一卷書冊,指尖捻了一頁。
“有人給你捎了東西來。”他指尖點點案面,示意著。
無雙走過去,看清龔拓指的是一個油紙包,他指尖下著一封信。油紙包記得,是韓承業提在手里的那個,那麼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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