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聽出了他的意思,然而卻有不同的看法。
“可殿下不是已經知曉了這位余姑娘并不是誰派來的人,對殿下更無企圖,這才縱容連著幾日都清涼殿里。”
臥榻之側豈容不軌之人,為皇太子的出,一直著帝師悉心教導,最是嚴謹克制,若說第一日還帶著試探,那其余的幾日又該當如何解釋?
當然,主子沒有必要要給他解釋,但是福安自己卻能品味出一些不尋常。
所以他即便再不愿意開口說話,此時也忍不住勸道:“陛下賜婚,乃是天命,殿下與余家嫡退了婚,也不該自絕婚事,邊終歸還是得有人相伴,將來也好延綿子嗣,開枝散葉。”
旁的皇子哪怕沒及冠都有通房侍妾在邊伺候,為皇太子反而邊干干凈凈,連只母蚊子都找不到。
還沒削發為僧,卻其心淡泊,也離道不遠了。
福安還真怕了他會有這樣的心思,清秀的眉頭又蹙了蹙。
李策笑了,將落在宣紙上的葉片一一掃落,輕聲道:“我從不勉強于人。”
福安朝外瞅了瞅,一向能言會道的福吉此刻不在側,不若他來,定然會將話說的漂亮,可惜他笨,只能沉默下來。
“去吧,把來,我有話要同說。”
福安剛抬起眼,李策將袖子放了一半,忽而又改口道:“不必,還是我親自過去,你且留在這,看著墨干,不要落葉沾了去。”
福安掃了一眼桌子上一篇墨跡未干的《富馬治》,垂首斂袖,應了一聲,“是。”
“王妃。”
不遠回廊上正要轉回屋的恰在此時聽見后李策的聲音,便停了下來。
“殿下我?”不外乎余清窈會覺得奇怪,因為以往李策這個時候都還一直在樹下看書,不曾到走,該不會是剛剛看了幾眼,讓他發覺了吧?
想到這里,余清窈的手指不由攥住腰間的绦,半扭過,嗓音里都出幾分張:“我這就要回屋了,不會打攪殿下。”
李策出一臂,袖起,從的側拂過,力道雖輕,但是也讓余清窈知曉了,李策不是讓回去,倒像是有事要代,按下想要逃走的心思,乖順地留下。
“你在閬園已久,可有所思所想之事,我既已答應過你,定會盡力滿足。”
“殿下是指?”
從屋檐下下斑駁樹影落在上,風搖枝曳,像是許多黑白的蝴蝶在銀紅擺上撲飛,生機,再往上的是余清窈揚起的臉,白如玉,扁圓的杏眼烏黑剔,像是上好的黑珍珠,瑩潤潤。
沒有心機,更不會藏匿心事,就像是一張迎著的白紙,輕易讓人看。
宮里沒有這樣的人,他邊也沒有這樣的人。
若他本強橫霸道,只怕就會順從自己心意,可他并不是。
抬到一半的手,還沒到余清窈的發,他又慢慢放了下來。
李策輕聲問:“你想要什麼?”
第9章 糕點
想要什麼?
余清窈一怔,他的話無端讓自己想起清晨看見那飛出院子的一只鳥。
就好似李策想要趕走。
這句話把余清窈驚醒了,眼眸倏然睜圓了,正想求李策不要趕走時,忽而想起婚時,李策對說過。
——“你有求,我必應。”
轉眼睛,向李策。
他年輕俊逸的臉龐逆著也能顯出那優越過人的廓,并不鋒利也不朗,但是每一寸的弧度都是恰到好的順著骨骼往下,勾勒出一副溫和矜貴的模樣。
褫奪份,幽囚閬園,他也不悲不憤,更無自暴自棄,每日起居規律,讀書寫字一如平常。
如此沉穩又淡泊的心,想必對也能言出必行,更何況如今又有什麼可騙?
當初他即便不允諾什麼,也實屬正常。
李策被眸看著,就好像是無論他說什麼都深信賴。
他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妻子’,雖然只有短短數日的相,但是他亦是真心想要護,哪怕他如今已失了大勢,可能做的事也遠比外人想的多。
把安置好不問題。
余清窈不知李策心中所想,但是自己已打定主意要留在閬園里,不過李策開口提了,不回應也是失禮,是以仰著臉,忐忑地問道:“我、我想吃白玉糕,可以嗎?“
“白玉糕?”
這是李策意想之外的回答。
“在金陵城東市有一家點心鋪,糕點做的一絕,即便是在死前……”
話音霍然被咬住了,可李策和余清窈同時聽清了剛剛口而出的話。
余清窈飛快眨了眨眼,接過話尾:“……就是因為太好吃了,所以到死也會念著這一口。”
李策不由啞然失笑。
余清窈彎起水盈盈的眸子,跟著也莞爾一笑。
并不常笑,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蒙著霧,當笑起來時就像是溫暖的晨曦沖破了晨霧,輝鍍于翠微上,青嵐拂過溪水澗。
就如融雪后的春日,不勝收。
這莫名讓人想到了玩喪志的幽王博人一笑,落下千金買笑的罵名。
但不能否認世間真會一些人,令人心神搖。
福吉悄悄溜了回來,正好看著福安踮著腳不知在張什麼,他跟著探頭,正好看見回廊上站著的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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