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莉,過幾天我就有假了。我打了申請報告,馬上就過去看你。”
“你想沒想我?”
“你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帶點過去。這邊沒啥好吃的,不過稻香村的牛舌餅啊、棗花啦聽說還行,我買點……”
聽完了,宋茉又按了一次語音播放,從頭開始認真努力地聽。
“小茉莉,過幾天我就有假了。我打了申請報告,馬上就過去看你。”
“你想沒想我?”
……
秋天的大連已經開始漸漸寒冷,海水裹挾著寒吹來,宋茉凍得有點僵,最后一個月餅,吃得很小心,很認真,怕辜負了楊嘉北的心意。終于發現這是五仁餡兒的月餅,也終于發現,原來五仁餡兒月餅還能有這麼大的核桃仁、這麼大的果仁,這麼香的味道。
慢慢咀嚼著,著甜在口腔一點一點散開。
宋茉忽然又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想繼續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
中秋節快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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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黑河(一)
「尊敬的帕維爾·普維奇·卡爾甘諾夫
見字如晤。
很抱歉,這一封信是用你所不悉的漢字書寫的,因為此刻的我很難將語言組織俄語,再向您傾訴。
還記得您之前曾對我講的那件事嗎?您告訴我,人在痛苦的時候,口而出的永遠是母語。因為人在極其痛苦的況下,是沒有辦法思考的。
而現在的我正于這種痛苦的漩渦中。
我也知道,這封信注定不會到您的手上。
您和其他教授離開的前一夜晚,我的父親一直沒有睡,我也一樣。他完全沒有想到,我們兩國的關系竟然惡化到這種地步……他很激您送給他的筆記和那些資料,也很激您這四年來對我們的援助。
抱歉,想到之前的事,我的緒又開始一點點糟糕了。
我的心好像病了,它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我可以嘗到飯菜的咸淡,但沒有辦法分辨它是否味;我能夠聽到鳥兒的聲音,卻無法再用“悅耳”來形容;我長時間地注視著雪水的融化,并不是因為興趣,而是我不想也不能。
聽說蘇聯來的專家已經全部被接走,一些工廠也停止了運轉。我今天問父親,中蘇的關系還能回到之前嗎?父親讓我不要說話,他告訴我,局勢已經變了。
我不懂什麼是局勢,我只知道我可能永遠再也見不到您了,老師,帕維爾先生。
您的學生
宋青屏」
抑郁是一種病。
一種治愈稍微緩慢的疾病。
宋茉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病了,只是沒有胃口吃飯,沒有心去觀察周圍,不想流,不想說話,不想……
而已。
從小比較沉默、抑,因而并不覺自己生了病。
后來,有個詞語比較火,教導人要保持一定的“鈍力”,宋茉匆匆瞥了一眼,也不知上面提到的“鈍力”究竟是怎樣,只知道,在長達兩年的時間中,宋茉一直都是很遲鈍的。
好像被裝進真空的明玻璃罩里,軀殼和人開玩笑,聊天,靈魂卻在冷冷地審視著周圍的一切。那些妙的聲音不能引起的波,那些漂亮的花朵不能喚醒的心跳。
唯獨楊嘉北。
他需要。
并非毫無用,并非只是一個拖累鬼,并不是只能為負擔。
楊嘉北給輔導功課,宋茉會燒開水,刷干凈杯子,用家里最好的茶葉泡水給他喝;楊嘉北給帶好吃的,會向爺爺虛心學習怎麼做飯,中午努力做好吃的給楊嘉北;楊嘉北平時能訓練強,運量大,宋茉將自己攢了兩年的小豬存錢罐砸破,用里面的錢給他買了一雙舒服的、昂貴的運鞋。
宋茉還用媽媽剩下的舊線,給楊嘉北織一條長長的、紅的圍巾,很想再給他織一雙手套,可是還沒來得及從媽媽那邊學會。宋茉懊惱自己還是太笨了,笨到那條圍巾也花了好幾天才織好,只會最簡單的元寶針,也沒有學會退針,織錯了一陣,只好拆開,拽著線頭一下下全拆掉,重新從頭再織。
拆了四次,第五次才織出了完的一條紅圍巾。
宋茉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可以給楊嘉北的,尤其到了后來,緒抑到一定程度,甚至連笑容、連和楊嘉北聊天談笑都沒有辦法全心投。
對不起,病了。
唯獨結合和親的擁抱能給一點實,能重重地打破存在于和現實的玻璃罩。所以,用力些沒有關系,就算是傷害也沒關系,更糟糕些也沒有關系。并不會為此到難過,真正會讓想要落淚的,是楊嘉北抱著,那麼高的一個人,地擁抱著,像要將包起,低聲在耳側說很喜歡,非常喜歡,特別喜歡,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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