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姜歲初失眠了。

其實從決定來一中，就有想象過會與陸祉年重逢。因為一中是云市最好的高中，只要陸祉年還在云市那他大概率會進一中。所以當聽到他自我介紹時，就猜想可能是他。

在樓梯間看清他的臉后，甚至都不用去確定那三個字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陸祉年。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是人群中讓人不可忽視的存在，是令人矚目的天之驕子。

那時大院里的孩子都是上的家屬兒園，他一直就是大院里叔叔阿姨口中別人家的孩子。而姜歲初作為大院里唯一的孩子，從小被所有人寵著長大，又驕又傲，是家屬院里的小霸王，也是兒園老師最頭疼的對象。

那時陸祉年是兒園里最聰明的小朋友，每次老師提問他都是答得最快的，所以得的小紅花也是最多的。而姜歲初只會調皮搗蛋，就連作業小手工都是陸祉年幫著做的自然沒得到過什麼獎勵。

每次姜歲初都會從陸祉年那里搶小紅花到自己的小本本上，占為己有。

“姜歲初，你還我小紅花！”

“略略略，我不還不還。”小歲初沖他吐著舌頭，做著鬼臉。

陸祉年被氣得小臉通紅，嚇唬：“今天不準你睡我家了。”

這才嚇不到，因為知道舒媛阿姨和陸叔叔寵比寵陸祉年更盛。

姜志偉和陸盛華是警校同學，上下鋪，畢業后又一同在云市公安局緝毒第一支隊工作，兩家關系好的像一家。就連懷孕生子也趕著一塊，企圖讓兩個孩子同結義，異結親。

兩家媽媽都想生個千禧寶寶，預產期也都是千禧年的一月份。但是有些人好似先天就要優于其他人一樣，本來預產期比姜歲初晚幾天的陸祉年沒到預產期就出生了，早產了一個月。直接從千禧年的寶寶變了99年的寶寶，從姜歲初的弟弟變了姜歲初的哥哥………

因為早產，舒媛阿姨覺得原本取的名字陸禧年不太合適，便改了陸祉年，小名年年。

祉通止，寓意一年的結束，也是一年的福祉。

姜歲初倒是穩扎穩打的在預產期準時出生，取名姜歲初，小名歲歲。

寓意一年的開始。

名字是舒媛阿姨取得，和陸祉年的名字出自同一首詩里。

風有約，花不誤。

年年歲歲不相負。

落日與晚風，朝朝又暮暮。

那時姜歲初父親工作繁忙，母親醫院上班時常夜班。舒媛阿姨因為陸祉年早產不好，辭了工作在家專門照顧他。每次爸媽加班，沒有人照顧時就會被接到陸家。

可以說，幾乎是養在陸家的。

舒媛阿姨寵寵得厲害

，陸祉年的柜里公主比小男孩的服都多。冰雪里的零食酸也是依著的喜好買的。

舒媛阿姨是大院里走在時尚最前端的媽媽，總是花盡心思地打扮，給穿漂亮的小子，扎好看的辮子。

小時候姜歲初長得白白胖胖的，可的很。舒媛每次打扮完都會抱著親，“我家兒媳婦真漂亮。”

還會拉著陸祉年問：“年年，你看歲歲像不像白雪公主。”

陸祉年特別喜歡扯的辮子，的臉蛋。

他白胖白胖的臉，“一點都不像，白雪公主才沒有這麼胖。”

舒媛阿姨拍掉他的手，瞪他一眼：“胖什麼胖，歲歲這樣多可呀。”

他總是趁舒媛阿姨不在，扯的小辮子繞圈圈。

“豬豬，你怎麼這麼能吃啊。”

“豬豬，你可真是太胖了。”

“豬豬，我媽說你以后是要嫁給我做老婆的，我可不喜歡胖老婆。”

大院里的人都歲歲，只有他初初。小孩口齒不清，加上有些拗口，著著就變了豬豬豬…….

現在不胖也不白了，他也不認識了。

分開的這些年，經常會幻想有一天和他重逢，剛開始那幾年想著見到他要抱著他說很想他，可隨著慢慢長大，只祈求在遇見希自己不要太狼狽就好。

回想起白天的場景，苦笑，現在的無論怎麼樣的重復于他而言都是狼狽吧。

黑暗中了自己的臉頰，太瘦，不起一點，沒有一點小時候乎乎的手。又抬起雙手，就著窗外進來的清淺月，看著自己枯瘦的手，指尖因常年勞碌和營養不良導致倒刺拔了又長。手背上繃著一層皮，拳頭就能看見皮下青的管。

兩只手上有很多深深淺淺的疤痕，左手上更多，姜歲初一道一道過去。

食指上有兩條，是剛開始學做飯的時候切菜切的。虎口有一條很長，從大拇指延到了手背上，約三厘米，是大伯母讓砍柴人小拿不柴刀而砍偏被傷到的。手背上還有一些細細的小疤痕，不細看很難看到，是小時候照顧堂妹被抓被撓的。

沒有長白皙漂亮的白雪公主。倒是他，不似小時候的羸弱，長了高大的俊俏年。

今天他沒有認出自己也是正常的，就連自己翻

看到小時候到照片也很難相信曾經那個下揚到天上，笑的眉眼彎彎的孩會長如今這副模樣。

眼淚不知不覺劃過臉頰，落進了耳朵。

姜歲初收回手，將頭埋進被子里。

開學第一周，大家的心還沒有收回來，老師管得也松，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周五。

課間，姜歲初站在一班隊伍的中間，習慣地往七班隊列看去。

他個子很高，站在七班的最后面。校服拉鏈沒拉，出里面一件白T恤。他一派閑適悠閑雙手兜的站著，邊圍了很多人，男的的都有。

明明他并沒有多主熱切，甚至看上去有些冷淡疏離，但好似大家都以他為中心。

也只有這種時候，混跡在人群中才敢看他一眼。

那天在樓梯間和他一起的男生應該是說了什麼好笑的事，一群人笑一團。

他也跟著笑了，作勢踹了那個男生一腳，右邊臉頰出酒窩，神散漫又張揚。

梁意攀上的肩膀，下擱在肩膀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只需要站在那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

姜歲初淡定收回視線，假裝不知道說誰：“誰？”

梁意白一眼，一副你又裝的表：“我觀察你好幾天了，每次課間你都往七班瞄，別以為我沒看見。”

姜歲初：“我只是看大家都看，有點好奇。”

這是實話，每次出生們都扎堆一起著七班竊竊私語，含帶怯的。

梁意視線掃一圈，看著一個個夫石樣，對比之下姜歲初一張面無表的臉就顯得很淡漠了。知道姜歲初是下面縣城考進來的，還不怎麼了解，所以對于的好奇也不難理解。

不過作為一中八卦小能手，梁意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姜歲初科普科普這位大神。

梁意：“你知道陸祉年多？”

梁意打算個底，看從哪開始和說。

姜歲初心跳滯了片刻。

知道他多？

知道他生日是12月25，羯座。知道他睡覺不能有一點，窗簾必須拉嚴實。知道他討厭吃藥，藥片大一點了就必須掰開。他不有特殊味道的菜，比如芹菜、香菜更是都不。還知道他有輕微潔癖，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很討厭別人他的東西除非是最親的人。

這些，算多嗎？

姜歲初對上梁意的眼睛，突然很認真地說：“梁意，我認識他的。”

我認識他

，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先認識他。

梁意顯然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拍拍的肩膀到：“知道。整個一中，不對，是云市大半高校的學生都認識他。”

姜歲初角泛起一苦笑。

看，沒有人會相信認識陸祉年。

一個土里土氣，家境清貧靠著學校減免學費和政府補助過活的鄉下丫頭，怎麼可能會認識天之驕子的陸祉年呢。

梁意沒有注意到姜歲初的表，自顧開始說：“陸祉年小學就是一中附小的，初中也是一中初中部，過去九年他常年霸占一中榜首。所以一中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的。不聰明學習好，家世也是相當了得。盛源地產曉得吧，就是他家的，妥妥的富二代。”

陸叔叔經商了？

姜歲初爸爸姜志偉和陸祉年父親陸盛華同在市公安局工作，姜歲初記得那時陸叔叔就已經至級了，沒想到居然棄政從商了。

梁意：“陸祉年邊上那個男生，唐梓，家里是做醫療械的，也是富二代。還有一個男生裴爍，以前也是一中的，不過中考好像沒考好去了隔壁四中，三人在初中的時候就是一中的活招牌。”

四中和一中挨得很近，就隔了一條街的距離，早上出兩所學校都能互相聽見廣播聲的那種距離。

“裴爍？”

“嗯，裴爍家里也很厲害，他爸爸好像是市公安局的局長。”

姜歲初眨了下眼，爸爸去世，陸叔叔經商，沒想到只有裴叔叔還在公安局，現在還是局長。

似是而非。

說著梁意向那邊揚揚下，接著到：“陸祉年右邊那個生就是唐，14班的，和唐梓是雙胞胎。據說他們四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好的不得了......”

姜歲初看著那個唐的生，和煦的朝下，孩段纖細，即使穿著校服也藏不住姣好的材。扎著高馬尾，出潔的額頭，皮白皙紅潤，一派青春飛揚的氣息。

仰頭笑著和陸祉年說著什麼，下頜線揚出好看的弧度。而他則微微偏了一點頭，慵懶散漫地聽著，角牽起一抹淺笑。

兩人看上去就像是從青春偶像電影里走出來的人。

“多般配啊。”耳邊傳來梁意的嘆，“俊男，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青梅竹馬，多好的詞。

在被命運之手拖進黑暗，苦苦掙扎，妄與上天抗爭只求盡快長大時，他邊已經有人接替了的位置，陪他長大。

姜歲初？頂多算個兒時玩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