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姨娘和許氏關系好,寶寧自小和親近,耳濡目染讀了不醫書,大多數方子都背的下來,針灸也略通些,不過沒救過人,只治過府里養的狗。
裴原的傷乍一眼看上去很可怕,但看習慣了,就好多了。
寶寧拿過他的酒聞了聞,高粱酒,還是比較劣質的那種,渾濁的渣滓都沒濾掉,聞起來很辛辣。
“四皇子,你這樣不行的,越弄越糟。”寶寧站起來拍拍子,沖他道,“你等我下,我給你拿藥。”
說完,寶寧匆匆地出去了。
裴原看著的背影,張了張,說不出話。
這和他想象中的結果完全不同。
他都做好了要走的準備了,但是沒有,反而留下,關心他的傷口,要幫他上藥。
那人簡直就是個小呆子。
到底懂不懂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什麼對有益,整日都傻乎乎的,就知道笑,把那麼多力和熱都投在他上,但是知不知道,他本沒辦法回報什麼。
……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寶寧回來,拿著一小瓶藥,和一碗湯藥。
把藥遞給裴原:“趁熱喝,我按著方子配的,清熱止,安神止疼。”
裴原接過來,聞見沖鼻的苦味,不由皺了皺眉。
寶寧右手背在后,笑著道:“我就知你會覺得苦,猜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裴原抬起臉看著,沒說話。
寶寧早習慣了他這副惜字如金的樣子,也不生氣,仍舊笑著:“你先閉上眼。”
裴原抿抿,不配合的小把戲。
“不閉就算了。”寶寧有些失,把右手出來,掌心沖上,上面躺著一個掌大的油紙包,拆開后往裴原那遞了遞,彎眼道,“金棗兒。”
裴原看過去,琥珀一樣的棗,晶瑩剔,一一縷甜膩膩的香味散出來,中和了空氣中的苦味。
裴原心頭了下。
他真的沒想到,會細心到這個地步。
他從小習武,上傷痕不,小時和人逞兇斗狠,見是常有的事,苦藥也喝過不,但從未有人問過他傷口疼不疼,藥苦不苦,給他一顆糖。
裴原沒接的棗,端起藥碗痛快地一飲而盡。
寶寧眼睫垂了垂,拈起一顆棗,自己吃了。
舌尖上的甜中和了那些不太好的緒,寶寧又吃一顆,心好了許多。
早就說過的,不和裴原計較,他是個病人,有時說話做事意氣用事,好給人甩臉子,不是正常的。等以后他病好了,估計就沒現在這樣暴躁了。
寶寧從袖子里把疊好的布巾拿出來,沖裴原道:“四皇子,我給你上藥,可能有些疼,你忍著些。”
布巾是從給裴原的上剪下的一條,那只耗子出現之前,本在給裴原。裴原裳不多,外沒有倒還好說,他總窩在屋子里,要是沒有就難辦了,而且著傷口,要常換常新才好。
也算是碎了心。
寶寧想著,人心換人心,待裴原好,他上不說,心里應該也是知道的。水滴石穿,不求裴原待多好,相敬如賓就知足。
裴原靜靜地看著寶寧給他包扎傷口。
手法很練,垂著頭的樣子很認真,臉頰白皙瑩潤像是塊玉,睫纖長濃,像是蝶翅。
裴原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這些。
他從小生在皇宮中,妃嬪見得多了,人也見得多了,溫婉的,妖的,凌厲的,的。但沒有誰像是寶寧這樣,一臉的純真樣子,看起來很害,但是又熱頑強。
寶寧像束,而他是墻角已經腐爛的泥,照在泥上,會驅散霾,但也會讓泥的丑惡和腐朽再也無法躲藏,只能赤地鋪散在下。
裴原從未像今日這樣,厭惡自己殘廢的,寶寧愈發好,就襯的他愈發壞。
如果以后寶寧有一天要走,他本就沒理由讓留下。
思及此,裴原有一瞬的錯愕,他為什麼想要留下了?
心如麻。這不像他。裴原抗拒這樣的,他迫切地想尋找一個發泄的出口。
寶寧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也抬頭看他,以為裴原是好奇為什麼會做這些,笑著道:“府里嬤嬤養了狗,狗有時跑,會傷,嬤嬤來找我,我給它們包扎過。”
裴原盯著的眼,口而出道:“你對所有人都這樣爛好心嗎?”
寶寧愣住。
裴原看見,的笑一下子就沒了,眼圈漸漸泛紅。
裴原拳在側握,心更加焦躁。
話一出口,裴原便知自己說錯了,心中泛上一后悔,但張了張口,還是什麼都沒說出。
寶寧問:“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
聲音里帶著哭意,問完后也沒等裴原的回答,袖子了把眼睛,哭著跑了出去。
裴原覺得嗓子干的發,他是想道歉的,但又說不出口,他倨傲慣了,現在就算知道自己做錯了,也拉不下那個面子去哄人。
他按了按額角,端起桌上的酒壇子猛地灌了兩口,胃中酸疼,裴原兩聲,難耐地彎下腰。
……
寶寧是真的被傷到了。
這幾日,裴原再怎麼壞脾氣,都可以笑笑說沒事,因為知道裴原是無心的,但今晚,不知該怎麼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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