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散,車燈直進眼,木子君也看不清車牌號。方才太冷,用圍巾裹住下半張臉,手也揣在夾克口袋里,整個人在路邊得像只原地蹲守的兔子。
那車最后轟了腳油門,然后剎到跟前。蹲在晃眼的燈里,看見駕駛座下來個男生。夜和逆的車燈讓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霧,但能覺到,對方打量了一下的外套和兩個箱子。
“木子君?”
他開口,是方才手機里的音。
后知后覺地“啊”了一聲。
眼睛適應了車燈的后,對方的形逐漸從逆中浮現。兩人一蹲一站,車燈刺眼,照穿凌晨的寒氣和人眉宇間的凜冽。
乍看上去,人和墨爾本的冬天一樣冷。
對視片刻后,他把目移開,在行李箱上掃了一下。
“就這兩個?”他說,“那你先上車。”
木子君“嗯”了一聲,沒。
那位籌碼也沒。
半晌,發現靠自己努力是站不起來的木子君出手,語氣誠懇:“凍麻了。”
對方一愣,這才手拉。兩人手指相,木子君覺他沒比自己熱多。不過是被凍的,這人更像天然溫偏低。
而后,一力道從手上傳來,被他一把拉起。
***
木子君被凍得緩不過勁兒,上了車也沒敢摘圍巾。
不過車里顯然還是暖和多了。暖風開著,車窗一關,再加上車載音響清淺地播放著純音樂,讓這輛車像是漂浮在異國夜里的一艘孤船。
緩了口寒氣,又把視線移回到開車的男生臉上。場面太過安靜,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沒想到對方先開口了。
“地址是給Joe那個麼?”
木子君努力讓自己被凍僵的腦細胞活躍起來:“Joe是……”
籌碼頓了頓,換了個稱呼:“隋莊。”
“哦,對對,”木子君趕忙點頭,“對,就是那個地址。”
房子和接機一樣,都是來墨爾本前就找好的。木子君在澳洲的同學把拉到一個租房群里,里面都是直接發布租房信息的二房東,價格會比直接找中介便宜不。木子君進群時間太晚,好房源都被瓜分沒了,最后在一個馬來人的兩層House里租下一樓的一間。
說話的時候,熱氣穿不圍巾,就只能往上走。凝結在睫上,結出一層水霧。車已經遠離機場,窗外是一條筆直的公路,路邊是接連不斷的巨幅廣告牌。
木子君眨了下眼睛,看著車窗外異國的夜,心忽然百集。
如今從國直飛墨爾本,不過十余小時的航班。可在此前很久一段歲月里,想到這個地方,或許要海上大半個月的航行,隔山隔海,再難回頭……
腦正春白雪地慨著,胃里卻很世俗地“咕”了一聲。且因為兩個人都沒說話,讓這一聲顯得十分嘹亮。
木子君有點尷尬地按了下胃,又把圍巾往上拽了拽。目剛盯住自己車窗里的倒影,便聽見駕駛座的男生開口說話:“前面能吃飯。”
他沒問不,就這麼來了一句。木子君“哦”了一聲,反問:“順路嗎?”
“順。”
“那就……”
“嗯。”
車頭微微一歪,開進左側一條岔路。
木子君忽然發現和這籌碼說話很省力氣。他渾上下都著為了避免更多流而單刀直的簡潔。
車往前開,那家亮著燈的快餐店也映眼簾。籌碼把車泊在門前的停車場,和木子君一起下了車。
或許是時間太早的原因,店里只有兩個店員,睜著惺忪睡眼炸薯條炸魚餅收銀。木子君隨便要了個套餐,看向邊的男生——他要了杯熱可可。
看來也知道冷。
點單的時候他和服務生說了幾句,以木子君的水平聽起來,口音不像是初來乍到的留學生。
澳洲長大的麼?
店里是比車里更暖更明亮的存在,兩個人的面容也比方才清晰許多。木子君拿著漢堡在窗邊坐下,觀察片刻他側靠在柜臺上的樣子,意識到對方的年齡應該和差不多。
暖氣熱風正對著吹,木子君終于在落地后第一次摘了圍巾。繞了兩圈,圍巾盡頭的流蘇和右腕上的玉手鏈糾纏到一起。
線繩相纏,木子君趕忙去解。
尋常的玉手鏈珠子不下十二顆,間隙。戴的這串卻只有六顆,用一紅繩串起。玉用的是冰底貓眼,弧面圓潤,油綠起熒,里自有一串冰來回游。
漂亮歸漂亮,卻不像年輕孩戴的東西。再加上六顆珠子太顯松散,就有點不合常理。
摘線結的時候很小心,像生怕把手鏈弄壞。等到好不容易解開,籌碼已經端著熱可可過來了。
兩個人一打照面,對方腳步忽然頓住。
他方才接的時候也打量,不過那是在辨認的外套和行李箱。這一刻,目卻明顯是落在臉上,甚至帶了些意外。對視片刻后,他毫無預兆地開口確認:“你第一次來澳洲?”
“對啊,”說,“我下周開學。”
答得誠懇,對方也似反應過來什麼,很快把目移開。兩人并肩坐下喝了會熱飲,木子君再度打破沉默。
“你怎麼稱呼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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