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可怎麼過啊,嗚嗚,俺們一家沒法活了!
你賠,你必須賠銀子,否則我就抱了孩子一頭撞死在這院子!”
簡怡安頭疼裂,剛剛從無邊的黑暗里掙扎出來,就聽見一個婦人扯著脖子哭喊,狠狠皺了眉頭,睜開眼睛就驚得愣住了。
這是哪里?
破敗的小院子,一群穿了布,套著皮坎肩的…古人!
而正被一個男子抱在懷里。
抱在懷里!
簡怡安心臟好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眼前一黑,腦子里有什麼水一樣沖出來,頭更疼了。
再睜開眼睛,已經多了一段記憶,一個五歲小姑娘的記憶…
那個婦人還在拼命哭喊,好似天塌一般。
事實上,家的天,真的塌了!
好像是村里一群人出山去賣皮,回來時候遇到馬賊,他家的男人被砍掉一只手,以后不能再打獵了,于是跑來哭鬧,想多分一些銀子!
而抱著的這個男子,就是婦人里的罪魁禍首。
一個流落到此的書生,帶著五歲的小兒,一個干瘦老婆子,才落腳不到半個月,還算外人。
于是,就了婦人耍賴哭鬧的主要對象,柿子。
“簡大!你今日不給俺們家個說法,俺就不活了!
你不是讀過書嗎,你不是讀書人嗎,死俺這個婦道人家,好大的本事!
狗蛋兒,狗蛋兒!
過來看看這個人,娘死了,你就找他報仇!”
婦人扯了個拖鼻涕的小子上前,鼻涕小子蔫,開口居然說了一句,“娘,俺有大名了,俺胡勇!”
胡勇?簡大?賣皮遇馬賊,斷手!
簡怡安渾一哆嗦,下意識抱住了男子的脖子,尖了一聲,“爹!”
“哎,爹在,爹在!”
簡大立刻抱了懷里的閨,很是自責,只顧應付這個潑婦上門來鬧,倒是忘了閨膽小,這怕是嚇到了。
“別怕,妞妞兒,是不是了?
爹一會兒就給你熬粥吃,爹買粳米回來了!”
簡怡安卻抱了他的脖子不撒手,哭得撕心裂肺。
“嗚嗚,爹,妞妞兒害怕!
爹說帶大叔們去賣皮,賣了銀子回來,全村都有粥吃,有新襖穿!
村里就沒有孩子死了!
但誰家都有銀子了,怎麼爹爹還要挨罵!
以后不去了,爹,咱們不去了!
妞妞兒死,也不讓爹爹買米了!”
簡大聽得心酸,抱了閨,低聲安著。
“好,不去了,爹不去了。
皮賣一兩,還是賣十兩,同咱們家沒有關系。
過了年,爹就帶你進城!”
四周的村人也是聽得臉紅,很多漢子尷尬的著手。
雖然這次出去賣皮,是簡大帶隊,但遭遇馬匪實屬意外,誰也算計不到啊。
再說,若是沒有簡大進城找了大戶人家的管事直接出城買皮,越過了皮貨商盤剝,他們怎麼可能拿到比往年多五六倍的銀錢。
簡大分了十兩,也是人家本事,實打實的辛苦錢。
胡老二被馬賊砍斷了手,是很可憐,但也不是簡大的錯啊,怎麼就要簡大把銀錢拿出來賠償!
“老二媳婦兒,你快起來吧,別在這里丟人了!
人家簡先生可沒什麼錯兒!”
“是啊,誰也料不到馬賊突然殺出來!老二就算傷,也是為全村的傷,為你們自家的傷!可不是為了簡先生一個人!”
“對,你這樣沒道理!”
村人紛紛開口幫腔兒,胡老二媳婦兒卻不肯罷休。
銀子已經分完了,讓各家拿出來本不可能,只有簡家這個外人才有機會。
“嗚嗚,不能活了,不能活了!
都是他這個書呆子攛掇我家爺們兒出去賣皮,這才遇到馬匪!
俺不管,賠銀子!
不賠銀子,俺就死在這院子!”
胡老二媳婦兒又開始滿院子打滾兒,故意踢倒了長條凳子,差點兒砸到簡大父。
簡大護著閨,退后兩步,惱怒的張口就要給銀子求清靜!
可惜,怡安卻出小手捂住了他的。
“爹,妞妞兒頭好疼啊,妞妞兒是不是要死了!”
簡大慌忙向閨的腦門兒,果然熱的燙手。
一邊有婦人也是探頭來看,“哎呀,這丫蛋兒燒的臉都紅了!快投個布巾來敷敷腦袋!
可不能這麼燒啊,俺娘家鄰居小子就這麼燒傻子了!”
婦人們天生心,養孩子又不容易,一場小病可能就要了孩子的小命兒。
于是,立刻有人跑去張羅打水,又有人要簡大把孩子放進屋里。
怡安卻抱了爹爹不撒手,里胡喊著。
“爹,妞妞兒不看大夫,不吃藥。
爹爹沒有銀子,妞妞兒也不喝粥了!”
婦人們狠狠瞪了胡老二媳婦兒一眼,有人故意把踢到一邊,惱道。
“看你干的好事兒,把人家孩子嚇什麼樣子了!”
胡老二媳婦兒當然不承認,盤坐在地上繼續干嚎!
“沒有天理了,俺都沒這個丫頭片子,憑什麼就說俺給嚇得!”
“那簡先生也不是馬匪,你憑什麼跑這里來要賠償銀子!”
一個老漢趴在門板上,被兩個漢子抬了過來。
他著上半,腰上纏著布條,滲著跡。
“村長,您怎麼來了,你這還傷著呢!”
村人們立刻圍了上去,都是擔心老頭兒有個好歹。
老漢支撐著爬起,狠狠瞪了眾人一眼,高聲罵道。
“俺能不來嗎,再不來,你們就要喪良心了!
人家簡先生好心,落腳兒在俺們村里,想著幫大伙兒的忙,費盡心思找門路,把皮賣個好價錢。
馬匪眼紅,跑來搶銀子,又不是簡先生的錯,你們這是干什麼!憑什麼著簡先生把辛苦銀子拿出來!
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銀子糊了眼睛了?
以后,誰還敢把后背給你們,誰還敢一起出去打獵?是不是到好皮,就能把同伴弄死獨吞了!”
老村長氣得夠嗆,許是傷口太疼,臉上的都在哆嗦。
但他堅持上前給簡大行禮,簡怡安悄悄打量老村長眼里的自責,確定這是個有良心的老人。
下一瞬,才放心暈倒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涼爽和側的溫暖,雙重刺激之下,讓簡怡安再次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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