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兮當然看出了宋綏的言又止，心里對他想問什麼大概是有數的，只是宋綏不問，自然也不會多說。

不，就算宋綏問了，應該也不會說實話。

因為重生這種事實在是無從說起，最主要的是，上輩子的事并不打算和宋綏多說。很清楚，一旦知道上輩子經歷的種種，最痛苦的那個人一定不是，而是宋綏。

病床上那三年，不是沒有覺察到宋綏的自責。

盡管宋綏藏得很好。

然而最后變那樣并非因宋綏而起，和宋綏沒有任何關系，宋綏本不需要自責。

話題就此止住，笑笑說：“綏哥哥，吃飯吧。”

之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宋綏吃好飯，路言兮把飯盒收好。

宋綏泡來兩杯茶，一杯給路言兮。

“著急回去嗎？不著急回去的話，下樓去走走？”宋綏說著，又補充一句，“你難得過來。”

雙手捧著玻璃茶杯，路言兮仰頭看他：“你不忙嗎？”

“兩點半有一臺手，還有點時間。”

路言兮拿手機看了眼，一點過三分，距離兩點半還有將近一個半小時，確實還有點時間。

但路言兮毫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我不急著回去，不過下樓去走走就不必了。綏哥哥，你需要休息，你們平時應該也會午休吧？”

拍拍旁邊最長的那張沙發，說：“綏哥哥，在沙發上躺著休息會兒吧，我就坐在這里喝茶玩手機，不吵你。”

宋綏深深看著。

他雙眸深邃，眼底緒難明。

是會午休，只是他們有專門的休息室，畢竟值班加班經常需要在醫院過夜，平時午休都是去休息室。

不過宋綏半點沒提休息室。

他喝了兩口茶就將水杯放下，走到沙發躺下。

路言兮看到一旁有一張疊好的小毯子，起拿著毯子撐開給他蓋上。空調開著，睡著可能會著涼。

彎腰給宋綏蓋毯子時，宋綏沒有閉上眼睛，就這麼直直盯著看。

在給他蓋好掖毯子時，宋綏突然抬手握住了的手腕。

路言兮一頓，卻沒有掙開他的手。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路言兮。”是宋綏先開口，全名。

宋綏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地過。

路言兮的心不自覺地狠狠跳了一下。

是想故作輕松地一笑而過的，角努力向上揚，卻發現做不到。

“……嗯？”盡量維持著面上的鎮定。

“你……”你是不是對我……

“你有事就先回去，在這里我不能陪你說話，你會很無聊。”他慢慢松開了的手。

看著被他松開的手腕，路言兮有些悵然若失。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心里明明很清楚以宋綏的格，他現在本不可能對說太過界的話。

“沒關系，我玩手機，這會兒外面太正曬人，我也不太想現在出去。”事實上車是停在地下停車場，出去曬不了多太。

十分鐘后，辦公室里靜謐一片。

沙發上的宋綏已經睡著，這麼快就睡，可見他確實很累；路言兮坐在一旁，卻不是在看手機，手機放在小茶幾上，手里捧著茶，就這麼背靠沙發看著睡的人。

宋綏睡覺很安靜，只有淡淡的呼吸聲，離得遠一點都聽不到。宋綏那張臉長得無疑是極好看的，廓分明，昳麗卻不顯氣，很是朗。他摘了眼鏡，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臉，閉上眼的他和睜開眼的他又是不一樣的。

睜開眼的他著點邪氣，使得氣質本溫和的他莫名給人迫；閉上眼的他不同，只剩下溫和。

他的五其實長得并不鋒利，都很溫和。

真是神奇，僅一雙眼睛就能讓一個人的氣質產生這麼大的變化。

但不管是溫和的他還是莫名給人迫的他，都很得路言兮的心。

喜歡真是不講道理，喜歡一個人，真就是不管是他的哪一面，缺點或是優點，都恰好是自己喜歡的樣子。

宋綏醒來恰好兩點。

沒有鬧鐘，辦公室里也沒有任何聲響。

來自于極度自律的人可怕的生鐘。

一睜開眼就對上路言兮的目，宋綏愣了愣。

會一睜開眼就和的視線對上，只有一種解釋，一直在盯著他看。且睜開眼那一瞬間，他明顯捕捉到了眼里的復雜。

在用一種很復雜、說不清道不明的緒看他。

到底……為什麼。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不僅讓變化這麼大，還讓對他的態度……變得這麼不同。

似是沒看到他眼里的緒，路言兮微笑說：“綏哥哥，醒了？”

“……嗯。”

“綏哥哥，你去洗把臉就準備上班吧，我先回去啦。”

“我送你。”宋綏收了復雜的心緒從沙發起。

路言兮沒有拒絕。

宋綏將送到七樓電梯口，路上遇到認識宋綏的醫生護士，都好奇又驚訝地看他們。

主要是對宋醫生邊的漂亮孩以及兩人的關系好奇。

兩人都沒管其他人的目，是習以為常，也是仿若未覺。

等電梯時，路言兮問宋綏：“綏哥哥，你大概什麼時候會回家？”

“至還要再忙五天，忙完這段時間，沒有變故的話，工作會輕松很多，那時就能按照排班正常上下班。”

“那這幾天我都來給你送飯吧，我聽說你們醫院食堂的飯不是很好吃。你工作忙休息不好，再吃不好，會撐不住的。不，不止送午飯，接下來這幾天，你午飯晚飯我都給你送吧。”

宋綏微微皺眉，不是很贊同：“不用，家里離醫院也不近，你這樣每天來回跑兩趟，會很辛苦。偶爾得空送一次就行。”

路言兮著他笑：“可是我想給綏哥哥送啊。”

宋綏一默，拒絕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不然這樣，綏哥哥你不是在醫院附近有一套公寓嗎，你加班這幾天我就住你公寓，每天到點給你做午飯晚飯，你要是時間來得及就回公寓吃，要是時間來不及我就給你送到醫院來，怎麼樣？”

饒是沉穩如宋綏，此時也不由得出了訝異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