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謝我們今晚所有登臺演出的嘉賓們,衷心的祝願現場以及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新的一年,健康、平安喜樂。”
一場四個半小時的元旦晚會接近尾聲,淩晨的街頭空曠無人,狂風吹得樹木東搖西擺,卷起滿地落葉四飛揚,氣溫已經驟降到零下。
就剛剛從電視臺到停車場那不過短短幾分鍾的距離,黎斐的手腳卻早已被凍得冰涼。
馳雯連忙拿出一條毯子蓋在上,順帶打開保溫杯遞過去:“姐,特意去買的熱茶,快先喝點暖暖。”
車開了暖氣,黎斐手接過,吹了吹冒著熱氣的保溫杯,輕抿一口,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對了姐,您上臺後,有個趙士的今天又打了好幾個電話來,您看.....要不要空給回一個?”
馳雯並不知道這位趙士是誰,和黎斐是什麽關係。
為什麽最近幾天總是不分時段的打電話來,覺像有什麽特別著急的事。
不過,黎斐每次要麽當作沒看見,要麽一臉淡定的刪除通話記錄。
“不用,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黎斐接著又喝了兩口熱茶,拿起手機看了眼通話記錄上麵那一長串紅未接來電,是一個小時以前,就打了七八個。
趙佳秋不依不饒,手機主屏幕彈出的未讀信息折疊一堆,大概有二十幾條左右。
黎斐隨便點開其中幾條翻看,信息容簡短,翻來覆去就那麽兩句話,可看在眼裏,怎麽就覺得那麽虛假可笑呢?
【斐兒,有時間的話回家來吃頓飯吧,我跟你爸都想你的。】
【這兩天天冷,在外演出的時候注意多穿點服,別冒了。】
【我聯係過傅總,他說最近你都在準備元旦演出,再忙也要記得按時吃飯。】
黎婉死後,趙佳秋總是以各種借口想要回家,回那個沒有落腳的家,回那個曾經回去的家。
車窗外的線斑駁,無意識的抬手拂過發梢,在信息欄那一側點擊全選,然後,果斷一鍵刪除。
小時候無比作為父母的他們,能夠在某一天想起還有一個兒的存在。
被送到鄉下外公家的時候剛滿十歲,麵對陌生的環境,滿院子的鴨鵝,就連上個廁所還是那種需要點油燈的旱廁。
每次想家的時候,總會坐在院門口的槐花樹下抹眼淚。
舅媽沒讀過什麽書,蠻橫不講理,欺負小小年紀沒地方去。
每天除了要洗自己的服以外,還得幫忙照看比小五歲的表弟。
在黎斐的記憶裏,舅媽跟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你就像是這堆垃圾一樣被你爸媽丟掉的,他們不要你了!】
剛到鄉下的時候,趙佳秋夫婦還會隔三差五給打一通電話,告訴要聽舅媽的話,等小學畢業就會來接回家。
黎斐就那樣等啊等,好不容易熬到小學畢業。
那天,收拾好書包,穿上外公給買的新子坐在院子的槐花樹下滿心期待的等爸媽來接回家。
大熱的天,一直等到太落山,接的爸媽都沒有出現。
最後.....他們再沒來過一通電話,逢年過節也不曾問過一句。
車子熄火,黎斐的思緒被瞬間拉回。
“姐,到酒店了,這兩天沒什麽工作安排,你可以好好休息。”
馳雯見的臉不太好,濃重的黑眼圈浮現在眼睛下方,滿是疲憊。
前陣子為了元旦晚會的演出能順利完,連軸轉的排練顧不上休息,就算是鐵打的子也會熬不住的啊!
為了避免跟傅零珩發生什麽不愉快,趁著晚會排練,這段時間幹脆都直接住在外麵的酒店。
經過酒店大廳,前臺小姐姐見出現,拿出一個高檔絨禮盒喊住了:“黎小姐,有您的快遞。”
黎斐掃了眼絨禮盒,出一抹疑:“快遞?我沒有買東西啊!”
“是一位先生下午送過來的,特意吩咐要親手給您。”
“先生?”
“是的。”
前臺小姐姐點頭,把禮盒遞給。
黎斐手接過來掃了眼快遞單上麵的地址,禮貌的朝對方道謝。
回到酒店房間,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個澡換好睡出來。
那個禮盒安靜的被丟在一邊,都沒來得及拆開看。
實在是太累了,一頭紮進被窩裏,秀發淩地在床上鋪散開,沒過幾秒便沉沉睡去。
已過淩晨兩點,風華裏別墅二樓主臥的燈還亮著。
男人穿著黑浴袍,領半敞,出一片冷白皮,微的黑發不斷有水珠滴滴答答落在脖頸,順著鎖骨往下蔓延,最後落結實的膛消失不見。
黎斐沒有回來的第五天,整間別墅莫名顯得有些冷清。
“原來以前自己在家的時候,是這種覺.....”
他的心沒來由得有些低落。
這個點,反正也睡不著。
索,下樓從酒櫃裏取出一瓶威士忌,眸掠過客廳茶幾上麵的雜誌,腳步微頓。
手裏端著的酒杯,冰塊與杯壁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淺酌一口,邁開走過去,拿起那本雜誌隨意翻兩頁。
裏麵有很多音樂圈的名人簡介、作品以及經曆介紹。
看到黎斐也在這本雜誌上時,傅零珩並不意外。
一向優秀,在大學裏就跟著佟老先生各參加比賽,就已經小有名氣。
關於的頁麵介紹,作品《孤獨》近年來,在業拿過不獎項,還跟許多知名導演、演員同臺合作過。
黎斐不愧是老爺子親自為他挑選的伴,雖然那格現在有點冷冰冰的像隻小刺蝟,可總歸是在屬於自己擅長的領域發發熱了。
倘若沒有這段婚姻的羈絆,是不是能走得更遠、飛得更高?
傅零珩把雜誌放回茶幾,從沙發上站起來,修長的雙邁步走向落地窗,目瞥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被零星點綴,他低眉看著左手虎口的紋,眼神晦暗難辨。
“所以,在你的心裏,那個金融係的男生還是占據了大部分位置的,對嗎?”
——————
第二天上午。
因為昨晚睡得晚,黎斐醒來的時候,腦袋還有些疼痛裂。
了太,才得以緩解一些。
起床洗漱完畢打算下樓吃點東西,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拿過手機看到上麵閃爍的名字,想都不想直接掛斷。
可對方像是跟杠上,接二連三的打來。
最後,猶豫片刻,按下接聽。
“斐兒。”
電話接起,趙佳秋的聲音便從聽筒裏傳來,語氣溫得異常。
黎斐平日裏很與聯絡,突然聽用這種語氣自己,心裏升騰起一厭惡,可還是盡量維持平常的語調。
“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打算去養老院把外公接出來,中午有時間的話,回家一起吃頓飯吧!”
趙佳秋帶著討好的意味邀請,仿佛做過的那些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黎斐握手機,指節泛著蒼白,明顯不悅:“誰允許你們擅自把外公接出來?”
“我跟你舅舅、舅媽商量過了,畢竟外公年紀大了,也該搬回家福,而且你外公他……”
趙佳秋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黎斐說話的語氣瞬間冷了幾分:“回到那個破村子福嗎?”
為了能從那個窮鄉僻壤的村子裏走出來,努力了多久,付出了多辛苦和汗水,才終於有能力把外公接到H市,憑什麽他們隨便一句話就想讓外公回去?
當初最難的時候,他們幹嘛去了?
趙佳秋在電話裏沉默許久,才重新組織語言試圖勸說:“不是的,斐兒,我們也是考慮到外公在養老院待太久了,難免會想家的。”
想家?
是那個下雨天屋頂會水,冬天窗戶會倒灌冷風的破房子嗎?
到縣城裏讀高中那年恰好遇上村子裏修高速公路。
舅媽擅自拿著農田、山場的所有補償金立馬就到縣城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
一聲不吭拿走外公那份錢不說,還以住不下為由把他們兩人打發回村子裏的破房子住。
在外公生病住院期間,怕花錢的舅舅是在麵前裝傻充愣、哭窮賣慘,死活不願掏出一分錢來。
所謂的家人,在黎斐眼裏,不過是一幫虛偽惡心的蛀蟲,怎麽可能會允許他們把外公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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