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手,想加棋局。
擺局者說:“陸爺最煩賴賬的人,最厭輸不起的人,你要玩,就要按足規矩來,一盤三個子!下五盤才準走!”
高天翔覺得輸上五盤也不過十五文,算不得什麼,便應了,待排在他前面的漢子下完離開后,匆忙開了局。
一盤下來,他險險輸了,心里不忿,于是再來,沒想到第二盤又輸了,接著第三盤,第四盤……盤盤皆輸。
這時,那個離開的漢子又回來了,手里拿著一疊銀票,塞給擺局者,陪笑道:“陸爺好手段,我輸了八個子。”
陸爺接過銀票數了數,然后塞兩張給他后的男人道:“你贏了兩個子,拿去吧。”
高天翔窺見銀票數額,每張皆是一百兩,這時才察覺不妙,訕笑著問:“這……一個子是?”
陸爺吐了唾沫:“自然是一百兩一個子。”
給錢與接錢的人連聲稱是,角不停竊笑。
高天翔嚇得渾發抖,趕跳起來道:“我弄錯了,我不賭了。”
這時,和陸爺一塊兒設局賭博的幾個家伙都圍了過來,狠狠一拳將他砸倒在地,口里還罵罵咧咧道:“說了一盤三個子,下足五盤才準走!你小子敢我的局,還敢逃不?你他媽的繼續給我賭!把輸了的錢統統給我掏出來,否則爺就打斷你的手腳去!別和爺提什麼王法,沒眼睛的小子,去長盛賭坊打聽打聽陸爺的名字,陸爺的話就是王法!”
旁人又是一陣哄笑。
帶他來這里的小二子早就不知何時溜走了。
高天翔一陣頭暈腦脹,才知落陷阱,最后一盤也沒心思下了,轉瞬間背上一千五百兩賭債,還被迫打了欠條。
接下來的事就是債,陸爺帶人砸了老高的店鋪,任憑老高怎麼求都沒用。到最后,翹起二郎,叼著銀牙簽道:“算了,既然還不出,我陸爺也是個好心人,就便宜你了,給條活路你走。你家羊煮得還有幾分意思,將配制方出,就算抵了這一千五百兩的債。”
老高恍然大悟,方知是前陣子醉花樓看上了他的羊法,想要獨占來做招牌菜,派人來談過幾次,都被嚴詞拒絕后,便使了這招來陷害他兒子。
夏玉瑾聽完后,想了半響,“陸爺……我聽過這個名字,他是給長盛賭坊干活的,手段相當卑劣。這家賭坊和醉花樓……不好辦啊,都是祈王私下置辦的產業,祈王和無所事事的我不同,他在朝廷中擔了不差事,很重,拍他馬屁的員也不,你不過是個平頭百姓,又是賭場上的紛爭,鬧起來只有死路一條。”
老高垂頭喪氣道:“就這樣認了?”
他媳婦和兒又開始嚎。
夏玉瑾聽見這殺豬般的聲音,捂著耳朵跳起來,怒道,“嚎個!老子還要給媳婦買羊呢!你去把火燉上,羊煮爛點,筋和帶骨各要五斤,待會我派人來取!”然后轉就走了。
老高回過神來,立刻一掌打去兒的腦袋上,眉開眼笑道:“嚎個!沒聽見郡王說待會要來取羊?!還不快去把火燒起來,咱們慢慢地燉,慢慢地等。”
寒冷初春,長盛賭坊的大門左邊著招財進寶,右邊著辭舊迎新,里面人流如,個個都是興得滿額大汗,中間夾雜著骰子的撞聲,高興與哀痛的吶喊聲,混雜著各種說不清的市井味道。
遠大張旗鼓抬來一頂銀頂黃蓋紅幃輿轎,緩緩停在賭坊門口。
苦著臉的長隨上前掀開簾幕,里面是張玉無瑕般的貴公子,穿著四爪游龍滾邊白蟒服,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捧著小暖爐,優哉游哉地走賭坊。
賭坊管事陸爺遠遠見這排場,以為鬧事,急忙上前來迎,見來人是南平郡王夏玉瑾,出名的紈绔子弟,不免大大地松了口氣,忽然又想起他好賭名聲遠揚,可是甚那麼大張旗鼓地逛賭坊,心里也有些納悶,于是賠笑問:“郡王也來玩兩手?”
“路過聽見骰子聲,手了,”夏玉瑾打了兩個哈哈,跟著他從賭坊這頭走到那頭,到看了番,然后停在一張賭大小臺前,看了好幾把,然后等骰子停定,快開盅時,隨手從懷里掏出張皺的小紙片,看也不看,像丟破爛般丟去“小”,歡樂道,“來,本王也玩兩把,就個五十兩吧。”
長盛賭坊是上京最大的賭場之一,許多敗家子弟在里面一擲千金,所以五十兩雖不算小數,陸爺還不把它放在眼里,笑道,“郡王來玩兩把,自是歡迎的。”然后示意荷開盅。
三個骰子轉出二、二、四,合計八點,正是一個小。
荷趕拿出五十兩銀票,恭恭敬敬要遞給夏玉瑾。
夏玉瑾忽然驚訝地了一聲,手從臺上拾起那張丟下的銀票,緩緩平皺折,攤開給大家仔細觀看,笑道:“本王不小心看錯了銀票,丟下去的竟是一千兩!居然贏了,哈哈,真是好運氣啊!”
陸爺的臉,一下子全白了。
“愿賭服輸嘛,”夏玉瑾拍拍他肩膀,安道,“押大小的規矩,上去的東西就不能反悔,總歸是有輸有贏的,你這把運氣不好。不過輸太慘怕你心里難,本王見好就收,就玩到這里如何?”
長盛賭坊是祈王的產業,兩三百兩的出他還賠得起,一把輸掉上千兩銀子就未免要被嚴厲呵斥,總得想法子把這些銀子弄回來。陸爺的思緒轉得飛快,他眼見夏玉瑾作勢要走,趕過去攔下,笑著道:“哪有來賭坊才玩一把就走的?豈不是顯得我經營不善,待客不周?郡王千萬要再玩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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