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任知儀吧,以后非召不可面見于孤。”
在場之人,無不都被這突然變故驚傻了雙眼。
沈離枝也有須臾錯愕,這讓眼睫一。
一張灼然玉舉的臉就這樣不經意撞進了的視線,太子不但有一副好嗓音,就連那容貌都是湛然若神。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
一雙眸子冷如寒星,涼涼俯視而下,仿佛倒春的寒氣罩面而來。
下一刻,沈離枝想起了知儀是何品何階,子便往下矮去,在他的目中自然地跪了下去。
作干脆,毫不拖拉。
就連盧司言都還沒能反應過來,就已經將膝蓋輕輕落到了青磚地上。
典與知儀,中間隔著四品。
太子一開口,就將貶為了末等。
第2章 大膽 “沈知儀,你好大的膽子。”……
驟然從云端掉到泥潭。
有人會驚、有人會怒,也有人會委屈。
卻有這樣識趣,一聲不吭就認命罰。
李景淮本來要走的腳步為此又牢牢定在原地。
“你可有話要說?”
太子開口,拋出來的問話卻是這句,盧司言不由為沈離枝了把汗。
太子為皇帝分擔政務數年,已是掌了半個大周。
年歲漸長,行事越加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他為尊,萬臣應伏命。
哪有和他講道理、談條件的余地。
這句話分明就是一個陷阱。
他備下一個深坑,等著人跳進去,好直接埋上。
“奴婢,謝過殿下。”
沈離枝不卑不地回答,嗓音輕,像是春三月的花雨,溫拂過眉間發梢,輕盈地一而落。
的聲音中并無委屈,也沒有怨憤。
臉上亦沒有能讓李景淮挑出錯的神,眉眼舒展,籠著煙水。
仿佛生來一副笑臉,無盡的溫鐫刻在骨子之中。
那張臉明明確確告訴他,并不會因此怒生氣,所以對他的安排亦是無話可說。
李景淮定定看須臾,這張臉確實和沈明瑤有六七分相似,猛一眼看去或許真會當作一人。
只是沈明瑤笑起來不是這般模樣,笑起來眉眼皆是燦意,明靈。
并不是沈離枝這幅,雖然溫溫,人畜無害,卻讓人無端有種一拳砸進棉花中的無力。
不是沈明瑤,自然無法得到李景淮的好臉。
若說這些年,上京貴當中有什麼人特別引起太子李景淮注意。
十有八九都不會說錯,正是那位八面玲瓏的沈大姑娘,沈明瑤。
很多人都以為李景淮的妃位正是為一直空著,可哪知道轉眼沈大姑娘就準備出嫁了,嫁得人還是裴府的二公子,與太子沒有半點干系。
而太子在東宮病了數日,似是因為痛失所,郁結于心,一病不起。
皇后這才覺藥下得太猛,過猶不及。
這便匆匆提了沈二姑娘來,想要彌補一下薄淡的‘母子’義。
而沈離枝的直墜谷底,則是李景淮給予皇后先斬后奏做法的回應。
李景淮目沉沉,那雙眸不深,在之下乍看有幾分徹,好像是能映出萬千華的琉璃珠。
只是這兩丸琉璃珠彩太過復雜,再通澄澈也讓人看不到底。
穿林的清風從后吹來,梨花杏花如雨下,有幾片過了沈離枝的臉頰,飄零落到了那位貴人的鞋面之上。
四周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又好像蟄伏著讓人后脊生寒的殺機。
“如此最好。”
沈離枝雖不知道太子為何不喜,然而此時也松了口氣。
說實話,本也不想來東宮,只是母親的話讓不得不聽從。
好在這一回,李景淮當真離開了。
盧司言相送離去,想必是還有事要稟告。
等著太子與盧司言離去,眾人方覺得一顆高懸的心落到了實。
有人大口做著深呼吸,適才濁氣憋在口幾息都沒有換,再不口氣就要把自己生生憋死在這。
“太嚇人了,太子殿下剛剛那幅樣子,像是手指將人拖下去斬了。”
拉著旁邊的袖子,聲音委屈道:“姐姐們都說東宮好,可沒人告訴我太子這般威儀,以后我若到殿下跟前侍奉,只怕連話都說不順溜啊!”
旁邊一個圓臉的拿胳膊肘捅了捅,“不說這個,剛剛還在說那沈二姑娘好命,誰知道這好命這麼薄,竟一見面被太子給貶了,你們說慘不慘啊?!”
這話一出,大家都覺得心中又輕快了不。
適才的妒忌之,都變喜聞樂見。
“真的,太慘了,我要是,只怕都沒臉待這了,太子這顯見得是厭棄呀!”
“是呀是呀,以為長得像就能替代原主,那真是癡心妄想,不知太子和沈明瑤郎妾意都好幾年了,誰知道這沈明瑤發了什麼瘋又和三殿下有了首尾……”
這位說得正得意,一沒留神竟說出這樣的話,頓時把自己都嚇得臉一片慘白。
然而覆水難收,這話早讓旁邊的人都聽進耳中。
其余幾人面面相覷,而后都捂驚呼一聲。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