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孿生

永昭十九年冬，臘月初九，太子大婚，娶的是上家唯一的兒上鳶。

對此，世人多有不解，亦頗多微詞——上家隻是商賈之家，上家的兒……怕是難堪太子妃重任。可太子執意如此，於書房門口長跪不起，隻道一眼萬年，此生非卿不娶，如此，終是得了皇帝聖旨賜婚。

大婚這一日，帝都燕京城下了好大一場雪，據彼時欽天監夜觀星象半月有餘，說這是百年難遇的吉日良辰。那場盛世婚禮熱鬧了足足半月有餘，也讓彼時瞧不上上家的人們親眼見證了什麽做“商賈之家”。

……

永昭二十年五月二十，東宮走水。待太子聞訊回府，火勢已近撲滅，太子妃宮中上下卻無一人生還。一一被燒地麵目全非的焦黑的、半焦黑的蓋著白麻布陳列在一片狼藉的崇仁殿門口，目驚心地慘烈。

據說最後還是太子殿下靠著某上屬於結發妻子的胎記，才認出了屬於太子妃的那一。絕的雲籠罩在東宮上方經久不散。而伉儷深的太子更是一病不起。

……

誰知，數日後，城中卻有謠言漸起，說太子妃至死竟還是子之。東宮夫婦恩假象瞬間支離破碎，彼時所謂的“一眼萬年、非卿不娶”終於了一個笑話，皇家的臉麵被打地通紅，而彼時悲痛苦令人惋惜的太子……涉嫌殺妻。

……

姬無鹽並沒有花費多力氣就查到為上鳶驗的仵作是許四娘。姬無鹽搭上沈歆，是為了順理章搭上許四娘。

關於沈歆的資料其實很簡單，但關於許四娘卻有些不簡單。

許四娘出自神醫世家，年便離經叛道嫁給了彼時一文不值的頭小子沈丁頭、也就是如今的史大夫沈謙。就在所有人以為許四娘就此誥命加宗耀祖的時候，偏這子又進了詔獄做起了仵作。

不出半年，沈大人就帶著新進門懷了孕的妾室分府而居，自此，許四娘這位“沈夫人”了全燕京的笑話，連帶著到牽連與波及的，還有的兒沈歆。

多人曾替這位三品大臣之惋惜可憐？沒想……竟是另一個許四娘。

沈歆說完這些，長久地沉默，捧著茶杯的手有些抖，和最初的張不同。緩了一緩，才繼續說道，“大火曆時已逾兩個時辰，既非深夜沉睡之際，為何無人出逃？我雖不通人，卻也不笨……彼時雖疑，卻也沒想著蹚這渾水。這些說到底距我太遙遠，我不能管，也無力管。”

“隻是母親那手腕，說是夜間起夜摔了，可傷口卻藏著掖著說什麽都不肯給我瞧一眼，我便暗中留了心思，發現竟是刀傷……”

姬無鹽心下微沉，瞬間明白沈歆同自己說這些的用意。

要自救，也要救的母親許四娘。

東宮火起，太子妃葬火海，陛下肯定嚴查，驗是避免不了的。可太子與太子妃伉儷深，不忍妻骨未寒就此大辱，拔劍阻攔亦是有可原。仵作低賤，如何能皇室兒媳的子？理之間的權衡之後，名分上仍是史大夫發妻的許四娘便是最合適、也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而許四娘……卻是手傷在前。

在東宮的那場火還未燒起的前夜，許四娘遭人暗算，傷了手腕。可那最後還是驗了……

指尖輕叩桌麵，眸深似海，“你……”張了張，言又止，想問，卻又害怕聽到的答案是不能承之痛。

半晌，咬了咬牙，終是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麽……令人如此忌憚……”

沈歆搖頭，“所以想著問問您……”不自覺帶上了敬語。

“問我？”姬無鹽微微一愣。

“您不就是……”及對方目，驀地一愣——太子妃的已皇陵，即便重生，又如何能重生在自己的子上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皇陵裏出來？

這人不是上鳶，而是……孿生？

姬無鹽半起了子為倒茶，最初的緒過去之後，緩緩靠向椅背，表平靜如水，手緩緩摘了臉上麵紗，出一張和沈歆印象裏完全一樣的臉，“上家並非隻有一，而是一胎雙生。那是我的孿生姐姐，上鳶。姬是母。”

說完，又問，“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饒是已有準備，眼底仍劃過一抹驚豔。沈歆張了張，言又止。

那是自己的底牌。

姬無鹽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挑了眉眼看，理智又冷靜地為分析，“如今你們的安全，是因為那點兒隻能唬唬人的份，那份你自己清楚，就像建在空中的閣樓，風大一些都岌岌可危。待到對方發現史大夫沈大人真的將你們母拋諸腦後的時候，真的危險就來了。”

是啊。

沈歆捧著茶杯，指節都泛白。

這個世界和之前的完全不同，這裏沒有健全的律法，這裏乞丐是要被趕出城去的，這裏普通人的命輕如草芥……這裏，足夠弱強食。

“我……”

人與人的相，大抵都是雙向的，是，易亦是。下定了決心，緩緩說道，“我……天生與旁人不同，視人先視骨，加之打小跟在母親後學習，驗技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即便你戴著麵紗，於我亦如無。”

姬無鹽眉梢狠狠一跳，鮮地一下子控製不住自己的緒。饒是想過太多種可能，可這樣的答案還是大大地超過了預期。看向對麵這個捧著白瓷茶杯很是張的姑娘，一時間……有些驚喜。

沈歆說完，仿若鬆了一口氣，除了穿越之事，什麽都已經和盤托出，反倒有種說不出來的釋然。手中茶蓋擱在茶托上，挪了挪，再挪了挪，才斟字酌句，“如你所說，父親雖是史大夫，但早已棄我們母於不顧，何況，在真正的權勢麵前即便是父親也是勢單力薄，我原也想著息事寧人隻作不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