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認爹

五六個婢圍著魏姝，分別為洗臉更，梳頭上妝。

半個時辰后，桌上的銅鏡里映出一張昳麗的面龐，云鬢峨眉，丹皓齒，灼如春桃。

魏姝又挑了一頂累點翠嵌頭冠，對鏡裝戴好后，又吩咐婢把昭兒抱來，也給他換套新裳。

昭兒剛一進屋，就對著鏡子前的魏姝呆了呆。自打他懂事起，還從沒見魏姝打扮得這麼隆重華麗過，一時有些不敢認。

直到魏姝喚了他一聲，聽到悉的聲音，他才慢半拍地哇了一聲。

下午在馬車上，任織云和娘如何哄他，他都不肯多開口一句，這會兒倒活學活用起來了。魏姝不覺好笑，一邊親手為昭兒整理頭發，一邊聲對他道：“過會兒娘親帶你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說完，又想到自己之前從沒在昭兒跟前提過“父親”“爹爹”這樣的字眼，伺候的宮人們也常有意識回避此類話題，怕昭兒不能明白“爹爹”的意思，便又細細說道：“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爹爹和娘親，像你皇祖父，便是我的爹爹，你的爹爹因為一些原因，之前不和我們住在一起，最近他恰好來了神京，還升了爵位，咱們一起去給他送賀禮慶祝好不好？”

昭兒模模糊糊懂了個大概，乖巧地對魏姝點點頭。

不久，張公公又抬了個大箱子進來，里頭裝的是臨時為嘉王準備的賀禮。

張公公拿著禮單，念一個名錄，便從箱子里取出對應的，讓魏姝過目。

賀禮統共選了十二件，有瑪瑙珊瑚，象牙玉髓，字畫古玩，和一套裂紋十分罕見的冰裂紋酒。

魏姝依次看過，道：“把那把玉如意換了，如意的樣式沒什麼新奇的，換我珍藏的那尊芙蓉石蟠螭耳蓋爐。”

張公公卻遲疑道：“芙蓉石質脆，不宜雕刻大件，那麼大的蓋爐十分難得，公主又喜歡，不如再換別的 ？”

魏姝搖搖頭：“既是找人求，自然要送最好的東西才能表達誠意，去換了吧。”

張公公輕嘆口氣，到底拿著玉如意退下更換去了。

昭兒乖乖地坐在一旁，腦海里卻在想著母親方才的話，隨后他又朝屋四下看去，很快找到了那個自己悉的小柜子。

屋子里的大人們還在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織云著人抬來了一個半人多高的穿鏡，和其他婢一起伺候魏姝又試了幾套裳。娘既是頭一次見魏姝打扮得這般明艷，簡直如神妃仙子一般，又好奇那些樣式華的裳，忍不住頻頻往那邊張。眾人竟一時都沒留意昭兒。

昭兒自己走到小柜子前，拉開柜門，果然一眼便看見了自己最的崖正擺在里頭。

柜子里一共有兩瓶，一瓶滿的，一瓶已經吃下一小半。

昭兒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有些費力地拿起那瓶滿的，裝進了放賀禮的箱子里。

*

等一切收拾停當，魏姝帶著昭兒和賀禮趕到會同館的時候，已是月上柳梢。

會同館的副使林昶，早早便等候在了館外。

林昶也曾是魏姝詩酒會上的賓客，頗有才名，只可惜運氣實在不佳，接連三次參加科舉，三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連考院都沒能進去。

蹉跎了十來年，眼看滿的志氣都要耗沒了。

魏姝覺得可惜，便把他舉薦給了父皇，父皇授了他一個工部的職，但在新帝登基后，林昶又被調到了會同館做副使，負責接待邊地及外國的使者。

之前張公公打探消息能如此順利，便是托了林昶的福。

昏黃的線下，魏姝緩步走下馬車，出心裝扮過的面容，抬眼間風華流轉。

林昶匆匆一瞥，便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向魏姝行禮問安后，便小聲說道：“嘉王半個時辰前已經回到館，這會兒剛用過晚膳。”

他幫魏姝，不只是為了還當日舉薦的恩，心里更把魏姝視作自己的伯樂，最近有關魏姝和親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他有心想要多關心魏姝幾句，又怕耽誤了魏姝的正事，索連寒暄也省了，直接邊說正事，邊把人引進會同館。

*

謝閔得知崇寧公主前來拜會時，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隔著門對沐浴中的謝蘭臣回稟了此事，又道：“哪有人大晚上來送賀禮的，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卑職就說王爺已經歇下了，把人打發回去？”

屋謝蘭臣漫不經心的聲音，伴隨著幽幽的檀香氣一起傳來：“好歹也是舊識一場，怎好如此輕慢呢？再則，拒人于門外，亦非君子待客之道。”

謝蘭臣要待客，人卻在浴中，只能由謝閔先出面招待魏姝。

謝閔帶人去迎，老遠就看見一人，裊娜地立在廊下。

他常聽人說起，崇寧公主姿容無雙，之前只遠遠見過一面，未能看清真容，今天得以近看，才明白何為海棠醉日梨花帶雨，風采照人勝過滿庭燭火。

傳言果然不虛，也難怪嘉王不舍得把人拒之門外。

想到嘉王，謝閔瞬間從中回神，慢半拍地注意到，魏姝手里還牽著一個孩，約莫兩歲左右年紀，大約就是嘉王名義上的兒子了。

謝閔一時神復雜，忍不住細細打量孩子的長相，試圖找到對方與謝蘭臣相似或不像的地方……

就在謝閔端詳魏姝母子時候，魏姝也在觀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