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喋笑了笑,腦袋往后仰,漫不經心:“畢業典禮結束我應該就會和他分手。”
夏櫻沒來得及想分手怎麼還要等畢業,當即瞪圓了眼:“為什麼?!”
又想起昨天陳喋回堰城時給發的那條信息,當時還以為是隨口開玩笑。
“因為要進娛樂圈的關系嗎?”夏櫻輕聲問。
“也不是因為這個。”陳喋輕笑,“是我不想再為了他失去自我了。”
何況,他們當初是簽了合約這段關系只持續到畢業的。
夏櫻有點慨,當初陳喋大一剛校就因為那組寫真火了把,堵在宿舍樓下表白的人都數不清。
陳喋只一句話,就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后來大家便發現學校里偶爾會有一輛黑賓利來接陳喋,傳聞那就是男朋友,徹底磨滅一眾年躍躍試的心。
只是那男人從沒從車里下來過,大家也沒見過到底是何方神圣。
和陳喋四年好友,一直覺得陳喋是個極其酷的人,即便此刻也看不出會為了個男人失去自我。
夏櫻忽然問:“你和你男朋友怎麼認識的啊?”
陳喋許久沒聽到這個問題,居然一瞬間恍惚。
“我們認識的太早了。”笑了笑,“后面就變得順理章了。”
——
陳喋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忘記第一次遇見聞梁時的場景。
那天是個涼夜,后一群人吵鬧不堪。
陳喋獨自一人蹲在火車站前的公車站牌下。
六年前的堰城火車站還沒翻修,馬路邊豎著圓柱形的熒小燈,很引蚊蟲。
陳喋穿著校服及膝,小上被咬了很多包。
手抓了抓,又重新圈住膝蓋,垂下了眼。
這輩子所有的轉折都在那一天發生。
先前小鎮里突然來了一排車隊,浩浩進來,敲開陳喋家門。
告訴養父母,是堰城陳氏家族的,之前醫院抱錯導致了被送進福利院,后又被領養到這小鎮上。
多荒唐的事兒。
接著,陳喋被人帶來堰城。
剛走出火車站便見到那個當初和抱錯的孩兒——如今真正的陳家千金,正哭鬧著以死相說必須把送回去。
正是陳舒媛。
畢竟養育16年,即便不是親生也早有了。
而陳喋卻像個商品,被養父母賣了,現在后一群人正在決定去留。
陌生的城市,陳喋蹲在站牌前,覺自己哪里都融不進去。
忽然,耳邊傳來拖沓的腳步聲,一顆小石子滾到陳喋腳邊,撞在的小白鞋上。
抬頭,眼前站了個年。
陳喋在原來生活的那個小鎮里從來沒見過長的這麼好看的年。
他站在路燈下,很瘦很高,寸頭,棱角分明的臉,眼睛漆黑,食指上還勾著一頂軍帽,氣十足。
卻被后的燈映照出腦后一圈亮。
陳喋腦中冒出了一個詞:神明。
年目也落在上,而后掃了后一眼,長一邁,到跟前。
陳喋蹲著,而他站著,仰視和俯視。
年便這麼居高臨下看,片刻后俯,朝臉上噴了口煙。
煙味刺鼻,陳喋登時皺起眉,還沒來得及嗆出聲,便聽他說:“跟我走嗎?”
他聲音有懶勁兒,磁沉的,在夏夜中飄進陳喋耳朵。
陳喋漆黑的眼睛盯著他,后的爭吵聲漸漸變遠。
點頭,聲音很怯:“好。”
年重新直起,笑了聲,不知是嘲諷還是不屑。
“那走。”
他轉就走,也不去拉一把,肩線落拓量頎長。
陳喋看了眼后,陳舒媛的孩兒坐在地上哭,一群人圍在周圍哄。
而后,收回目,怯怯的朝年背影邁出第一步,后面幾步就順暢起來。
陳喋跟在他后。
他重新點了支煙,夾在手里。
走了沒一段路,后突然響起一聲:“陳董!那小孩走了!”
陳喋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腕便被年抓住,狠狠往前一拽,差點摔倒。
兩人就在街區里狂奔,風掠過臉龐,刮過耳畔,陳喋跑不,還被他拽著繼續往前。
年一直拽著到轉彎口才停下,那兒停了輛锃亮的托。
陳喋腦袋上被按進一個頭盔,束縛帶磨過臉頰,帶起一片刺痛。
陳家人開著汽車來追時年把托急速開了出去。
伴隨著陳喋的尖聲,閉著眼,揪住了年的服,戰栗片刻后才睜開眼。
車水馬龍的大城市和盤旋的高架,霓虹燈照亮整片黑夜,亮如白晝,也因此幾乎看不到星星。
陳喋被頭盔束縛視線,抬頭去找年。
想,城市里的人長的可真好看。
后汽車的喇叭聲漸漸聽不到,托車停在江邊。
陳喋手足無措,直到年側頭:“還不下車。”
這是他對說的第三句話,陳喋“噢”一聲,迅速跳下車,踉蹌一步。
年長邁下,把指尖勾著的那頂軍帽倒扣在頭頂,了下帽檐,倚著托垂眸看:“陳家兒?”
陳喋愣了下,顯然沒料到他還知道這個,猶豫著點頭:“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