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與這佛殿廟宇格格不的妖撲上來時，他眼神猶未起一波瀾，還是那副溫和神態，同趕到側的時璃從容配合著將那些妖一一殺滅。

直到某個瞬息。

“鐺……”

一聲悠久的佛鍾從遙遠的地方傳回來。

晏秋白心神一晃，忽地轉抬眼。

殿外，他們的來好像忽然變了一番模樣——

翠青的山，綠草坡，背的樹下，影斑駁在孩麵容模糊的臉上。

後有片竹林，小小掌心裏躺著的也是竹子做的小哨。

[白禾哥哥，這個送你。]

[白禾哥哥，你病好以後，還會來看我嗎？]

[白禾哥哥……]

晏秋白心神震，芥子戒中躺著的那節哨子生出應，幾乎要跳出來。

他麵上溫和也不複，眼神迷茫而掙紮：

“時…”

“嗡！”

一聲劍鳴，拽回了晏秋白的神智。

掃落劍尖的時璃回頭，不確定地問：“師兄，你剛剛喊我了嗎？”

晏秋白沉默。

幾息後，青年持扇，溫和一笑：“不是。抱歉。”

——

果真不是，時璃。

雖然這十年裏，時家一直想讓他這樣當作。

睫羽淩然垂落時，晏秋白手中折扇震，十七柄扇骨全數展開。

一扇揮出。

劈開了麵前無數妖，和整座輝煌佛殿。

一切幻象如瓦礫碎，而後灰飛煙滅。

晏秋白抬眸，眼前慢慢歸位，在這陌生但真實的魅魔寢殿前，他見了不遠的影。

那個時蘿的，今日前於他完全陌生無的。

正仰著臉，拽著旁披著玄黑大氅的青年的袍袖，孩眼角微彎，眸子澄淨得像雪山下無人涉足的湖泊，笑起來也該明眸善睞。

一如當年，時家後山，林小院外。

第12章州鬼蜮（十二）

◎你是酆——◎

晏秋白見時琉時，時琉也看見時璃和他了。

四目相接。

時琉心裏沒來由地多跳了下，不安地往酆業的大氅後挪了半步。

酆業察覺，冷淡垂眸：“你做什麽。”

時琉小聲：“你有沒有覺著，時蘿可能對晏秋白做過什麽非常過分的事？”

“？”

“真的，”時琉怕他不信，小聲但急促，“從今天在通天閣六層見到以後，我就覺著晏秋白看時蘿的眼神很奇怪。”

“他也可能是在看你。”

“不是可能，他就是在看時蘿。”時琉並沒反應過來酆業的意^o^

酆業：“我為什麽要。”

時琉口而出：“你喜歡啊！”

酆業：“？”

這下不隻是酆業低頭用漆眸下極迫的死亡眼神看時琉了，就連那邊纏鬥裏，百忙之中，時璃都沒忍住扭頭看了一眼。

“…嘶。”

走神是要付出代價的。

時璃影一僵，向旁避退，手腕一點染紅了雪白衫，遠看得時琉眼神一，慌忙就得往前撲。

酆業眼皮跳了跳，給按住了，低啞聲：“你怎麽誰都想救。”

“我——”

“得到你麽。”

時琉沒再辯駁，因為看見，比酆業話早一息，晏秋白已經閃到了時璃旁，白折扇開了不知幾扇骨，加劍，與魅魔近纏鬥起來。

剛出得意笑容的魅魔頓時就黑了臉。

遠遠的，側臉，朝時琉看了一眼。

“咕咚。”

時琉咽了口口水。

魅魔本一青鱗片，姿婀娜，五妖異但十分好看。

所以嚇到時琉的原因隻有一個：

這魅魔，眼白太大了。

雙眼灰白，隻有正中兩點，針尖大小的黑瞳。

遠遠對上一眼，惻惻的，瘮人至極。

偏偏它還朝森笑了。

時琉：“……！”

在此時，晏秋白決然聲音傳回：“魅魔還有幫手，方瓊，護好。”

“？”

時琉都沒來得及反應，就在魅魔變得氣急敗壞的表裏，看見距離自己極近的位置幾乎是飛出來一張皺紋老臉——

這個也全眼白，針尖瞳。

“！！”

時琉隻恨自己怎麽沒能暈過去。

大約是瞥見了小姑娘嚇得臉刷白，不剩一點的可憐鵪鶉似的模樣，頭頂還傳來某人一低低抑著的啞笑。

“你不是連我都不怕麽。”

“你要長這樣，我也怕的。”

時琉著聲打著牙說。

還能說出話來的原因隻有一個，在那老者幾乎飛出來的同一息，酆業就已經托起飛速後撤，險險躲開了那老者兇狠無餘地撕向心口的那一爪。

見被控製的老者再次追來，酆業笑意一冷。

像數九寒冬的霜雪攀上眉骨，那人漆黑眸子裏的緒就凍了玄冰。

將放在後牆角，“站這。”

酆業垂手，翠綠長笛顯形在他修長指掌間。

薄薄冷順笛切下，猶如一柄無影但能切開世間一切堅甲的劍。

到此時退到角落，時琉才分辨出衝出來的那個老者——正是這次帶隊下幽冥曆練的時家三長老。

而看他那和魅魔一樣的詭異眼瞳以及完全麻木空的神，顯然是已經中招，被魅魔控了。

另一邊。

在晏秋白和時璃的夾擊下逐漸落了下風，魅魔狼狽躲閃著，厲聲尖：“殺了他們！”

“三長老！”

時璃臉頓變，劍中：“秋白師兄，三長老天境已近百年，功力深厚，方瓊師兄即便有所際遇提升也恐難支撐！”

即便是一著不慎就要生死相爭的拚殺中，月白長袍的青年公子依舊沉穩溫和，聽見時璃話聲，他微微點頭：

“沒關係，你去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