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莫遠找了一圈,本沒有找到第二個崔晉百,甚至懷疑沈羲和想多了。
天子腳下,誰敢冒充朝廷命,還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卿!
“郡主,屬下打聽清楚,今日崔卿從家中至大理寺點卯,接著便打馬直奔驛站而開。”莫遠謹慎地回復,“按路程和時辰算,崔卿應當是一路未曾耽擱。”
也就是不可能半路被掉包,且崔晉百還帶了兩個大理寺的人一路跟著。
除非在家里就被掉包,誰敢這麼明目張膽?
沈羲和聽了面平靜,早在莫遠去尋人之后,就料到會有這個結果。
這個男人絕不是冒失之輩,既然來了,就做了完全的準備。
“墨玉。”沈羲和喊了一聲,墨玉走進來,問,“他還在問話?”
“是。”墨玉回答,“紫玉、紅玉、碧玉都有被傳喚去問話,婢子也有。”
“他都問了何話?”沈羲和覺得猜到這人扮作崔晉百來此的目的了。
變著法想要打聽清,那他可就要失了。
沈羲和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沈羲和。
“問了玲瓏平日里如何服侍郡主,郡主待玲瓏如何,玲瓏對郡主知曉多……”墨玉如實復述,包括怎麼回答都一并說了。
果然,看似都在打聽玲瓏,其實每一句話都沒有離了,碧玉幾個夠機警卻也沒有察覺。
玲瓏到底是的大丫鬟,參與的全部也是應當,這位卿問得又公事公辦的語調,任誰也不會多想。
這會兒他已經從沈羲和四個丫鬟口中,借著調查玲瓏之事,將沈羲和的脾打聽得一清二楚。
沈羲和似氤氳著淺淡薄霧的眼瞳向屋外,金燦燦的黃花,層層疊疊,盛開在拔的勁松周圍,陷了沉思。
這人為何這般煞費苦心打聽?
是為了骨丹不應該現在才手,更不應該用這樣的法子,也不會將仙人绦贈與。
可除了骨丹,他們之間再無旁的集。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郡主,崔卿告辭了。”就在沈羲和琢磨這個人的目的之際,紅玉趕來稟報。
“你去將崔卿請過來,便說我心中有些疑,請他來解。”
沈羲和吩咐了紅玉,便讓墨玉將窗戶都關上,在巧的香爐里換了一種香料,將香爐蓋好放在桌子上,自己掀了珠簾進了室,坐在榻上,斜靠在邊緣。
崔晉百了室,隔著珠簾便見沈羲和單手支頭,有些虛弱地靠在床柱上:“郡主。”
“你們都退下,我有些話單獨與崔卿言。”沈羲和吩咐墨玉等人,然后用手絹掩住口鼻咳了幾聲。
崔晉百眼看著人退下去,甚至關上了門。
就在他狐疑之際,沈羲和輕聲道:“我弱不經風,崔卿見諒。”
整個京都的達顯貴沒有人不知道沈羲和弱不風,這都是康王府造下的孽。
“郡主有何吩咐,請直言。”崔晉百不卑不地開口。
“崔卿請坐……喀喀喀……”沈羲和抬手指了指圓木桌,又用帕子捂住口鼻咳嗽了一會兒。
崔晉百見此,抱手一禮,才在桌邊落座。
恰好坐在香爐旁邊,香爐煙霧繚繞,一極其淺淡的香氣緩緩散開。
香味清淡悠揚,崔晉百從未聞過,不著痕跡深吸了一口。
“我與玲瓏多年主仆……”
沈羲和說了一些和玲瓏之間的過往,語氣里滿滿的追憶與傷,都是些無關痛的話,且說上幾句就要咳嗽幾聲,絮絮叨叨說了不知道多久。
崔晉百涵養極好,因著沈羲和句句不離玲瓏,他又是為著玲瓏的案件而來,故而聽得十分有耐心。
“崔卿來大理寺卿,掌折獄、詳刑。”沈羲和手中的帕子輕掩瓣,忽而話鋒一轉,“我想問一問崔卿,若有人假扮朝廷命,該當何罪?”
崔晉百淡淡一揚眉,一本正經作答:“假冒朝廷命,量刑還得看他行止。他若是囚員假冒未有惡行,輕則杖刑重則下獄;他若殺害員假冒,不論是否有惡行,都應斬首。”
“崔卿是哪種?”沈羲和忽而一問。
崔晉百面不改:“下不明郡主所言。”
沈羲和緩緩起,細長的指尖穿過珠簾,蓮步蹁躚而來。
今日臂挽銀勾勒的如意紋淺紫輕紗披帛,繞肩拽地;米白的撒紫萱花長,飄逸優雅,腰間佩環輕搖,行走間宛如隨風起舞。
“崔卿……可有覺著頭暈目眩?”的聲音清泠空靈,如玉石相擊,悅耳人。
崔晉百抬起頭看著眉心的嵌珠花鈿。
珍珠細小卻潤瑩白,在紅花鈿上高華致,一如沈羲和這個人。
漸漸卻覺得這小小一粒珍珠,多了重影。
他子一,單手撐住桌子,才勉強讓自己沒有摔倒下去。
沈羲和走到他邊,依然用浸過藥的手絹遮掩著口鼻:“看來我這郁金骨香,效用不錯。”
以郁金花為主調制出來的骨香,沈羲和第一次用。
崔晉百偏頭看著旁邊依然薄煙淡霧溢出來的邢窯白瓷蓮花香爐,抬手捂住口鼻。
“杖刑、下獄、斬首。”沈羲和的目隔著徐徐飄出的香煙落在崔晉百上,“崔卿,覺著哪一種適合你?”
“郡主,你……”
沈羲和懶得理會他:“墨玉!”
就在沈羲和出聲的一瞬間,墨玉還沒有推門而,崔晉百突然彈跳起來,影一閃,用力將沈羲和一把拉懷中。
“放開郡主!”墨玉推門就看到這一幕,手中長劍出鞘,對準崔晉百。
“你沒事?”沈羲和不信。
人要呼吸,香氣肺腑無可抵擋,且這不是毒藥,便是有人百毒不侵也逃不了!
“我以為郡主會親自來揭開我臉上的皮。”崔晉百的聲音變了,“便裝上一裝,哄一哄郡主開心,也好……有機會一親芳澤,奈何郡主不給我這個機會。”
說到最后一句,他還頗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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