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抬頭盯著那刻著‘棲苑’三個蒼勁大字的破舊門匾,漫不經心的擺了擺大紅袖口,側頭問后的宮人:“此地有多久沒修葺過了?”
至得有個二十來年了吧!
宮人們個個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們都是聽太子之令,才將太子妃的住安排在此的,而本該歷代太子妃居住的地方,理應是太子的蒼嵐苑旁邊的碧心苑才是。
由此可見,這位太子妃是不得寵的。雖如此,但宮人們忌憚和親公主的份,倒是都沒敢輕視。
見他們都啞了,阿照多能猜到些了。
“算了,你們去將隨本宮從盛涼帶來的丫鬟嬤嬤都找來。還有,去請節度使陸齊陸大人一道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
聽到吩咐,那些些的宮人們立即都退散了去,剩下些膽小位輕的,阿照沒理會,直接邁步了棲苑。
苑,似乎許久無人來過,積雪鋪了厚厚一層,寒風刮來,吹得老舊的門窗吱嘎作響。院中倒是敞亮,除了墻角那棵丑得硌應人的老枯樹,連棵鮮活的綠景都見不著,整個苑落瞧著破敗又凄涼,說是冷宮都沒人懷疑。
特意給安排這麼一地方,慕容燼也是良苦用心了。
阿照連乞丐窩都睡,這樣能遮風避雨的地兒自然辱不了。可被宮人帶來的蘇嬤嬤和一眾盛涼跟來的婢們見到,臉都難看得很。
“公主,這北燕的人太欺負人了,您怎麼說也是他們的太子妃,再不濟您還有公主份呢,怎麼能讓您住這樣破敗的地方。”綠蘿氣得眼睛都紅了,這北燕的人明顯在欺負他們公主啊!
蘇嬤嬤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但見阿照面平靜,知應有自己的考量,才沒有像綠蘿一樣抱不平的說出來。
阿照看著綠蘿被氣得眼眶都紅了,替攏了攏上大氅,好笑的了乎乎的臉,別有深意道:“北燕太子的一片良苦用心,咱們豈能辜負。此好的,僻靜,還寬敞。”
說著,轉走到一間屋前,抬腳踹了開。
屋里同樣空的,倒是比想象中干凈,至門開時沒灰塵落下來。
若是看到外面的破敗綠蘿氣得不行,那看到屋里的景象,連蘇嬤嬤都不淡定了,忍不住怒道:“北燕欺人太甚!”
屋中連個木凳榻都沒有,空的,倒是有一張比尋常下人還不如的木床,還是梨木的。
阿照臉也不好,若當真想辱,也得適可而止。眼前這破舊木床,一眼便能看出不是宮中陳舊的東西。
在盛涼,梨木若打造床榻,便有分離之意,也暗指下堂婦之意。所以新婚夫婦最忌諱的,便是用梨木做床榻。
“堂堂一國太子,無量無度,也堪背負江山社稷?可笑!”不信,北燕與盛涼通商多年,他們會不知此意!
阿照的聲音不低,似乎不怕被北燕宮人聽到,而被找來的陸齊到時,正好聽到這句話。他臉微變,自是容不得一個異國太子妃如此貶低他們太子的,本要冷駁兩句,然在看到屋中擺設時,驚閉了。
陸齊作為節度使,知道的自然不會。
不過那破舊梨木床應該不是宮中之,太子殿下就算再厭惡這太子妃,也頂多安排個破院子,斷不會以這麼張破舊的梨木床折辱太子妃。
想來,應該是東宮另外幾位良娣的杰作了。
阿照看到他,冷著臉問:“陸大人,不知貴國太子是如何安排本宮那五百戰衛的?”
陸齊一愣,沒料到太子妃沒質問別的,反而先問那五百戰衛。沉了沉眸,他恭敬道:“回太子妃,您帶來的那五百戰衛,目前已被殿下安排在城外守軍中。”
那麼危險的五百戰衛,北燕自然不敢讓他們跟進皇城。城外兩萬守軍,足矣看牢他們了。
阿照沉眸,自然知道他們的意思,冷聲道:“本宮初來乍到,深不安得很,麻煩陸大人幫本宮調遣二十人過來。”
陸齊微怔,有些為難,揖禮道:“太子妃恕罪,皇宮重地,下權限低微無法照辦,得稟明太子殿下得到應允才能調人。”
“那就麻煩陸大人去太子那兒走一遭吧!”
“是,下這就去。”陸齊是真的怵這人,聽出語氣中的不耐煩,片刻都不想多呆。
看著他退了出去,阿照才轉看向綠蘿后的一排婢。
此番跟來的盛涼的婢不多,除開被遣返回去的裴家陪嫁婢,剩下的不過十人,都是如綠蘿一般,從霄王出宮立府時跟出宮的。
蘇嬤嬤以為要訓話,肅著臉讓婢們都站直了,不想阿照只打量了們片刻,便朝道:“嬤嬤,去找宮中管事領些北燕宮人的服飾給們換上。綠蘿,等那陸大人將咱們的戰衛帶來,你領著去將本宮的那些嫁妝都抬過來。”
“可是公主,按照他們北燕的規矩,您的嫁妝怕是會充進東宮私庫。”
這也是蘇嬤嬤方才從一個北燕宮人口中得知的。
“可按照咱們盛涼的規矩,本宮的嫁妝就只能是本宮的。本宮是盛涼子,出嫁遵循的自然得是盛涼的規矩,東宮誰若敢扣下,本宮也不怕鬧到北燕帝跟前去。”
蘇嬤嬤一想,覺得也在理。
雖說出嫁從夫,可們是盛涼子,嫁妝可是在夫家的底氣,自然不能按北燕的規矩來。
想通了后,蘇嬤嬤帶著四個丫鬟辦事去了,綠蘿也帶走了兩個。此刻苑中,只剩下四個年紀較小的婢,規規矩矩安安靜靜的站在冰雪中。
外面太冷,阿照朝他們招手,喊:“外面冷,你們都進來,本宮有話問你們。”
四個婢趕走了進去。
阿照著們,問:“你們在盛涼可還有親人?”
四人俱都愣了一愣,右邊兩個婢最先搖頭,回道:“奴婢二人自宮,后跟隨霄王出宮立府,不記得自己還有無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