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臉變得相當難看。

話被王妃說到這個份上，若是鬧大，他們幾個沒好下場，還會牽連七王爺。

他們對視一眼，賠罪道，“王妃娘娘，請勿大肝火，屬下們照做就是。”

他們拿了板子來。

秦偃月檢查了一遍，這板子厚實，堅，打在上會很疼。

是上次打在上的板子。

紅藥眼中閃著驚恐，不停地后退，最終退無可退，被人拉到長板凳上。

侍衛們的板子落下來。

“停下。”秦偃月走過去，微微抬起下，“兩位小哥，事到如今，你們還想糊弄我？剛才這兩板子不算，重新來。”

“對了，兩位小哥如果心疼，就老老實實打完三十板子，不然，重新開始幾次，不死也會殘了。”

侍衛們額角冒出陣陣冷汗。

他們也不敢再收力道，一下下，實打實打在紅藥上。

紅藥最開始還掙扎尖，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微弱，等三十板子結束之后，已經昏了過去。

秦偃月給把了把脈，只是暈過去，死不了。

“來人，拿一桶冷水來，將紅藥姑娘醒。”

侍衛們臉發白。

這麼冷的天，剛被打了三十板子的人，再被潑一桶冷水，怕是會死人的。

“王妃娘娘請三思，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侍衛說，“得饒人且饒人。”

“得饒人且饒人？”秦偃月笑得有些嘲諷，“你們在我奄奄一息接近死亡的時候，怎麼不得饒人且饒人了？放心，比我壯多了，死不了，頂多會大病一場。”

“翡翠，剛才打了個你多鞭子，你可記得？”問。

翡翠被凍得瑟瑟發抖，搖了搖頭，“回王妃娘娘，奴婢，奴婢已經不記得了。”

“我記得。”秦偃月將鞭子遞給，“你上一共有三十八道痕跡，現在鞭子給你，怎麼打你的，你就怎麼打回去，不要手下留，出了事我擔著。”

翡翠猛搖頭，“王妃娘娘，算了，算了，奴婢不疼的。”

“打！”

“已經夠了，咱們回去吧。”噎著，“王妃已經為奴婢做得夠多了。”

“讓你打你就打。”秦偃月咬了咬牙，“打你，你就再打回去，你若是一直忍，會更變本加厲。”

翡翠依然在搖頭，“王妃，已經夠了，您的傷還沒好，咱們回去吧。”

秦偃月恨鐵不鋼，將鞭子扔到紅藥上。

紅藥已經昏迷，被潑了結了冰渣子的水之后，臉蒼白，發紫，狼狽不堪。

就算翡翠不打，也得修養個兩三個月才能恢復。

“今天翡翠不打你，算你走運，但，這三十八鞭子我已經記下了，欠下的，我遲早會討回來。”

說罷，又對著侍衛們說，“你們將紅藥帶回去，如實向七王爺稟告。順便幫我帶些話，有的時候，狗比人還會藏，還能在人不注意的時候反咬一口。我今天打狗就是因為看了主人，但，這事與他無關，更與云妃娘娘無關。”

“翡翠，我們回去。”

“對了。”看向眾人，“我需要熱水和飯菜，希能在最短的時間里見到。”

攙扶著翡翠，回到王府最為寒酸的幽蘭閣，留下面面相覷震驚無比的眾人。

侍衛們將奄奄一息的紅藥送回東方璃居住的鳴玉宮。

東方璃正在看書，看到侍衛們將渾是的紅藥抬進來，愣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們將剛才發生的事悉數稟報給他，也將秦偃月的話原封不講給他聽。

“只說了這些？”東方璃面冰冷。

“是，只說了這些。”侍衛的臉很不好看，“特意指派上次打的兩個人打了紅藥，還讓他們必須用相同的力道打，打完后又潑了冷水，紅藥發了高燒，怕是不死也得大病一場。”

“哦？”東方璃的聲音波瀾不驚。

他想起幾天前見時候，那大變與原來判若兩人的樣子，眼睛瞇起。

不僅變聰明了，手段也夠狠。

侍衛瞧著東方璃臉不定的模樣，踟躕道，“王爺，咱們怎麼辦？還有，說的那番話，屬下雖然沒聽懂，但，總覺得是在罵，罵王爺您……”

“呵。”東方璃將書卷掩起。

“將紅藥帶下去，讓太醫過來醫治。”東方璃邊說邊往外走。

“王爺您要去哪？”

“幽蘭閣。”

侍衛聽到幽蘭閣打了個冷，“屬下跟您一起。”

“不用。”東方璃著袖口，袖口的卷浪尾花紋被在長指下，彎別樣的形狀。

那個人特意告訴他，是因為主人才打狗的，打狗與他無關。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

是在告訴他，紅藥的主子不是他，也不是母妃，而是另有其人。

那個以蠢蠻愚聞名聞京城的秦偃月，發現了紅藥的真實份。

打紅藥，是想折斷紅藥這線，順勢報復老三。

這一招，夠狠，夠果斷。

狠得跟他所認識的秦偃月本不是同一個人。

這就有意思了。

他必須再去確認一遍，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

東方璃抄著手，寬大的袖子隨風擺。

幽蘭閣，是王府中最偏僻最簡陋的地方，樹木凋零后，斑駁的門窗和墻瓦越顯得蕭索。

當初將安置在距離他最遠最破的地方，眼不凈心不煩。

他推開有些破舊的大門，走進院子里。

才一進去，便看到了屋門口擺放著的殘羹剩飯。

有風吹來的時候，幾片殘存的樹葉簌簌飄下，落到餐盤上，襯得這幽蘭閣更寒酸了幾分。

他微微蹙眉，看到那些狗都不吃的剩飯，踢到一邊，推開門。

立馬有濃煙從屋子里涌出來，嗆得他直咳嗽。

“你在燒什麼東西？”他退出去，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秦偃月正在給翡翠拭傷，聽到東方璃的聲音，眉梢微微挑起，“當然是燒炭，劣質炭冒煙比較多，王爺小心。”

東方璃黑著臉進屋。

外屋很嗆，里屋倒是還好。

爐子上被放了一截陶瓷做的管子，將濃煙引到了外屋，原本很難著火的劣質炭也生出了火苗，此時正燃燒得旺盛。

“你，去庫房要一些銀炭來。”東方璃沖著翡翠說道。

翡翠也顧不得上的傷，行禮后，忙往外走。

秦偃月站起來，微微福，行禮，“七王爺今日怎麼空閑了？妾未能遠迎，還王爺恕罪。”

東方璃盯著看了好半晌，“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