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狹長的眸子中一閃,古井無波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一容。
「陛下,莫非要把此事提上日程?」
自從陛下那天說過可以去除石炭中煙毒之後,許多人就已經把目盯在了這上面。
長安城中暗流涌,各大世家豪門已經暗中行起來。朝廷不僅再難回收其他有石炭的土地,已經收回去的,也已經有人在活,試圖再收回去。
其他人那裏他不清楚,但就這兩天,去他門上拜訪的人,陡然增多,明裏暗裏充滿了暗示。希他能在這件事上進言,允許民間經營。
只是,此事干係太大,都有些不準陛下的打算。
說允許民間私營吧,他又收攏了許多盛產石炭的土地。說不允許民間私營吧,他偏偏又提前放出了風聲。
所以,包括他在,許多人都謹慎地保持了沉默。
萬萬沒有想到,陛下把他留下,竟然主說起這個話題!
「差不多吧……」
李世民模稜兩可地點了點頭。
什麼差不多吧啊!
這種事,提上日程就是提上日程,沒提上日程就是沒提上日程,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不過,既然陛下把自己私留下來,說是好事,那莫非有讓長孫家手石炭生意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那長孫家無疑如虎添翼。
將繼鹽鐵之後再添一大支柱,自己有生之年,就可以把長孫家發展真正可以媲五姓七的世家豪門!
想到這裏,長孫無忌強著心中的激,試探著開口問道。
「那,不知道陛下是打算專營還是……」
李世民不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舅哥,眸子平靜如水,看不出喜怒。
「輔機兄,此事你怎麼看,對朝廷而言,是專營好還是私營好?」
「微臣認為各有利弊……」
長孫無忌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李世民的臉。見李世民微微頷首,並不表態,心中頓時有些不著底,只得著頭皮繼續試探道。
「專營的話,雖然可以增加國庫收,但有與民爭利之嫌,微臣擔心會引人非議……」
長孫無忌這話也不是完全站在個人的角度,畢竟前面有先例,大唐的鹽鐵生意府都沒有專營,而是轉給了各大世家,其中長孫家就是最大的益者之一。
這其實是朝廷與關中各大世家門閥和山東新貴的一種默契,利益均沾,共治天下。
李世民聞言,微微點頭。
這件事,其實他也猶豫了好久。
雖然他已經令民部尚書唐儉的回收了許多盛產石炭的土地,但是依然有很多石炭的產地於各大世家門閥手中。
如果他真要堅持朝廷專營,恐怕會引來各大世家的強烈反彈。如果直接放棄,他又有些心中不甘,畢竟這裏面蘊含的巨大利益,讓他都忍不住心。
此時,見長孫無忌又是老調重彈,不由心中不喜,忍不住回了一句。
「朕即便是允許他們經營,他們沒有理石炭中毒煙的辦法,又能如何?難不,他們還能強迫朕不?」
「不敢!微臣沒有這個意思,但微臣以為,這天下沒有不風的牆,這種工藝,只要有人在做,恐怕就很難絕對保……」
財帛人心,這裏面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沒人能也沒人敢一個人把持著吃獨食,哪怕這個人是皇帝也不行。
長孫無忌低垂著眼瞼,
不聲地點了一句。他相信,以當今陛下的智慧,肯定能聽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呵——他們還真是神通廣大!」
李世民冷哼了一聲,把手中的茶碗放下。不願意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決定單刀直。
「不知道輔機兄,對此事可有興趣?」
長孫無忌心中猛然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
他有些拿不準皇帝是真有意讓長孫家參與進來,還是在試探自己。
這兩年,自家妹子獨寵後宮,自己也一路高升,如今自己封爵齊國公,執掌吏部,參與中樞,儼然陛下第一寵臣。
鹽鐵生意,也是如火如荼,日進斗金。
長孫家已經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趨勢了。
若是再加上這石炭生意,恐怕長孫家的聲勢會更勝往昔,坐實大唐第一寵臣的名頭。
想到此,他不由目閃。沉片刻,還是果斷地站起來,神鄭重地對著李世民深施一禮。
「陛下,我們長孫家,既為朝臣,又為國戚。微臣更是憑藉微末之功,竊據高位,執掌吏部。陛下對我們長孫一家的恩寵,早已經是天高地厚,遍觀朝野,無人能出其右……」
說到這裏,-長孫無忌抬起頭來,著李世民。
「微臣知道陛下厚臣,但所謂盛極必衰,天道之理。若是再蒙陛下恩澤,允許參與石炭經營,微臣擔心長孫家族,日後恐怕會有不測之……」
「哈哈哈——輔機兄,多慮了!」
聽到這裏,李世民哈哈大笑著走到長孫無忌的前,一把扶起長孫無忌。拍著長孫無忌的肩膀,說道。
「你我兄弟多年,朕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居功至偉。更何況,你不僅是朕的肱骨之臣,更是朕皇后的親兄弟,朕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你能與朕同患難,朕便能與你共富貴!」
說著,李世民拉著長孫無忌的手,坐回到坐榻上。
「雖然石炭到底如何經營,朕還沒有想好。但近日朕與人合作立一家石炭商行,也算是投石問路。」
說到這裏,李世民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
「朕願意以私人的份,邀請你加進來,你可有興趣……」
李世民話音剛落,長孫無忌就站起來,對著李世民深深一禮。
「微臣多謝陛下提攜,陛下隆恩,微臣無以為報,必肝腦塗地,竭盡忠誠!」
什麼是第一馬仔?
那就是別管你想不想干,只要領導想讓你干,你都能幹地歡天喜地!
自己的顧慮,不重要的!
既然陛下已經說得了這個份上,長孫家就算是著頭皮也得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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