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兒，你怎麼一個人在那兒發呆。快些過來，挑幾塊喜歡的料，再挑些合意的首飾。”

沈氏溫親切的聲音打斷了沈青嵐的胡思想。

沈青嵐下意識地擡起頭，迎上沈氏溫暖關懷的目，心裡既又愧。

姑姑對這麼好，應該恩纔是。怎麼能一邊心安理得地接姑姑的好意，一邊嫉恨姑姑的兒？

沈氏見沈青嵐呆呆地沒吭聲，以爲是因爲怯纔沒彈，善解人意地問道：“是不是看著眼花繚，一時拿不定主意挑哪些？”

沈青嵐定定神，順著沈氏的話音點點頭：“是。不怕姑姑笑話，嵐兒還從未見過這麼多名貴好看的料，更未見過這麼多的首飾。真不知道該挑哪些才合適。”

語氣中出一自卑和怯意。

沈氏的心裡又是陣陣酸和憐惜，聲音愈發和：“既是這樣，那姑姑就爲你做主一回，替你挑些料首飾。”

說著，拉起沈青嵐的手走上前，一邊輕聲地教導沈青嵐分辨各式料的優劣：“……這是蜀錦，蜀錦，澤繁複緻。製穿在上，會顯得人明豔奪目氣質不凡。”

沈青嵐的目落在那十幾匹各異的華貴蜀錦上，頗有些心。

這麼鮮亮豔麗！做穿在上，一定非常奪目好看！

沈氏見意，立刻笑道：“你若是喜歡，就挑兩塊好了……”

“二姐，你一向最喜歡蜀錦。這般鮮豔奪目的料，也只有你穿得最好看了。”顧莞琪有意無意地擡高音量。

顧莞華也笑著附和：“四妹說的是呢！我們姐妹幾個，就數二妹容貌最明豔。也只有二妹，能得住蜀錦的繁複緻了。”

姚若竹細聲細氣地笑道：“是啊！這樣的料，寧表姐穿了最合適。換了我，可沒勇氣穿在上。免得被人取笑。”

顧莞寧笑了一笑，漫不經心地應道：“蜀錦我早就穿得膩了，誰喜歡誰就穿好了。”

……左一句有一句，分明都是衝著來的。

沈青嵐忍氣吞聲，低聲對沈氏道：“姑姑，蜀錦還是留著給莞寧表妹吧！。”

沈氏皺了皺眉，略有些不快地看了顧莞寧一眼，想說什麼，又忍了下來。領著沈青嵐去看另一邊的幾匹緞：

“這是上好的綢，是用蠶製的，質地輕，澤素雅。我倒是覺得，這更適合你。”

淺淺的水綠，淡淡的紅，素雅的淺藍，還有淡紫白石青種種。雖然比不上那些蜀錦名貴，也是極上乘的料了。

沈青嵐擡起頭，溫馴乖巧地笑著應道：“姑姑的眼必然是極好的，我都聽姑姑的。”

比起桀驁難馴高傲言辭犀利的顧莞寧，沈青嵐是那樣的順可人。

沈氏對沈青嵐愈發的喜歡，含笑道：“姑姑一定給你挑最好的。”

“多謝姑姑。”沈青嵐一臉乖巧地道謝。

……

“這個沈表姐，可真會討人歡心。”顧莞琪忍不住在顧莞寧耳邊低語：“二姐，你就任由討好二嬸麼？”

沈氏對沈青嵐的偏，明顯得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從一開始到現在，沈氏一直領著沈青嵐挑料，對顧莞寧卻漠不關心。

連都快看不下去了！

顧莞寧瞄了一臉慈的沈氏和溫馴乖巧的沈青嵐一眼，不無譏諷地扯了扯脣角：“不這樣我還能如何？難道還要衝到母親面前，求也替我挑料麼？”

前世曾經這樣做過。

在還不知道沈氏的過往之前，對沈氏還有著孺慕之，凡事都順著沈氏，只爲了沈氏偶爾給予的一點點關切。

很快發現，對沈青嵐好一些就能讓沈氏開懷。爲了讓沈氏高興，不知做了多傻事……

一切都過去了！

前世求而不得的母親，這一世，早已棄若敝屣。再也不會爲沈氏的任何舉而容。

……奇怪！二姐明明沒發怒，甚至還在笑。可爲什麼覺得心裡涼颼颼的？

顧莞琪心裡暗自嘀咕，卻識趣地沒再多，很快扯開了話題：“二姐，你陪我去看首飾，你的眼可是我們姐妹中最好的一個。待會兒替我挑一支好看的金釵好麼？”

一邊說著，一邊興致地拉著顧莞寧去挑金釵。

滿滿一匣子金釵，鑲著各寶石，款式各異。

顧莞寧略略看了一眼，從匣子裡取出了一支金釵。

這支金釵做的十分巧，釵頭是一隻小小的孔雀，孔雀的眼睛是一顆米粒大小的紅寶石。做工十分湛。

“你不是要戴那個鑲著紅寶石的項圈麼？再戴上這支金釵，正是相得益彰。”顧莞寧爲顧莞琪好金釵，端詳片刻，滿意地點點頭。

顧莞琪照了鏡子，對這支金釵不釋手：“這金釵真好看，我就挑這一個了。”

“二妹果然眼獨到。四妹戴這支金釵確實別緻好看。”顧莞華笑著誇讚，順便央求一聲：“二妹，你也來替我挑一支髮釵。”

顧莞寧笑著應了。

耳邊傳來沈氏的聲音：“……嵐兒，料已經挑好了。我這就帶你去挑些髮釵玉簪。”

然後又是沈青嵐激又的聲音：“姑姑對嵐兒這麼好，嵐兒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姑姑纔好。”

沈氏笑了起來，笑聲愉悅和。

聽著真刺耳。

顧莞寧略略垂了眼，脣邊掠過一冷意。

……

一整個下午，就在衆人挑選料首飾中度過。

繡莊和珍寶閣的掌櫃，也是滿臉喜意。

到定北侯府來上一趟，做了這麼一大單生意，賺的可不。雖說他們平日慣常出宦府邸，像顧家這般出手闊綽的也著實見。

沈氏隨口道：“你們去賬房那邊結算領銀子。”

兩位掌櫃連連笑著道了謝，才退下了。

太夫人目掃了一圈，見人人都是興致盎然，唯有顧莞寧神淡然，不由得張口問道：“寧姐兒，你怎麼半點高興的樣子也沒有？是不是沒挑到合意的？”

顧莞寧沒法解釋什麼，索默認了。

太夫人立刻笑著安：“今日送來的料倒也罷了，勉強還有能穿的。首飾卻沒什麼緻好看的。也怪不得你挑不到合意的。我那兒有一盒子上好的合浦南珠，一個個有手指肚大小，圓潤通，做項鍊或是鑲嵌到髮釵上都合宜。待會兒我就讓人送到依柳院去。”

顧莞寧前世做了十幾年太后，什麼樣珍貴的珠寶沒見過？

可世上所有的珍寶放在一起，也及不上祖母疼的心意。

顧莞寧心裡暖融融的：“多謝祖母，那孫就卻之不恭了。”

太夫人不以爲意地笑道：“不過一盒子珍珠罷了。你要是喜歡，祖母那兒還有不。想要隨時張口就是了。我的那點私房家當，將來還不都是你的。”

偏心偏得如此坦然！

顧莞華顧莞琪幾個早就習慣了，最多就是羨慕，倒也沒什麼可嫉恨的。

畢竟，顧莞寧纔是侯府嫡，是太夫人的脈。太夫人疼是理所當然的事。們爲庶，比起其他府邸的庶來，食住行已經十分優厚了。

就在此時，門房管事匆匆地跑來稟報：“啓稟太夫人，齊王世子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