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裏,顧苒關掉鏡頭下播，用手背冰了冰自己因為害而微微發熱的臉頰。

今天走的是貓耳妹風，在直播間裏跟玩了個互遊戲,贏了“老大”，輸了要“哥哥”。

顧苒本來抱著要當“老大”的必勝決心,沒想到要當“哥哥”的決心更猛,不到兩分鍾顧苒的互遊戲就輸了。

一晚上扭扭沒好意思出來，本以為過了這麽久大家都忘了,想要蒙混過關地下播，結果給記得牢牢的,不許賴賬。

顧苒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今天直播穿的是簡單的睡，頭上的貓耳發箍是飾品店十塊錢隨便買的,沒想到一戴,有一種格外慵懶居家的萌。

誰不想聽萌妹哥哥呢。

顧苒發現連自己都想聽的。

顧苒鼓著腮呼了口氣,直播結束後靠在椅背上玩兒手機。

微信有幾條新消息,點開看了看,無一例外都是袁夢萱那個圈子裏的小姐妹給發的,這幾天收到了很多塑料小姐妹們的消息，連容都大同小異。

【天吶，顧苒，這個是你嗎？】

【圖片jpg】

【原來你現在在當主播啊。】

【需要我去給你捧場打賞嗎？】

顧苒本來想把那些過來怪氣問的塑料小姐妹們都刪了,突然又覺得這樣社死一般的退逃避,豈不是正遂了那些塑料小姐妹們的意？

們發這些消息,不就是想看窘難堪，社死到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的樣子嗎？

偏不讓們得逞！

這明明是一件正大明又很nb的事！

於是顧苒不僅沒有刪好友,還每一個人都很有禮貌地回：

【是的呢,這是我。】

【不用你來給我捧場啦,我每晚幾十萬觀眾不差你一個呀】

【我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火了，想停一天都不行，真是煩人】

顧苒的消息回過去，塑料小姐妹那邊反倒是突然雀無聲。

顧苒對著沒靜的對話框，爽了。

婊人這件事是多麽的拿手。

塑料小姐妹們最喜歡人恭維人追捧，當然沒有誰不想要。隨隨便便開直播個臉就能漲無數火出圈，小姐妹們再怎麽撲騰也隻有幾個人之間互相捧臭腳，社網站上發了再多自拍也沒有幾個關注。

至於季時煜，顧苒想起已經把他拉黑刪好友了。

顧苒覺得說不定季時煜這邊都是多慮，他們早就分手了，一個人說結束一個人立馬就停信用卡，分的多麽幹淨利落，季時煜現在管現在做什麽？他會管嗎？即使他想管，他管得著嗎？

顧苒越想心越好，握著手機愜意地了個懶腰。

夜裏，空氣安靜流轉。

季時煜看著自己的微信界麵，瞳孔倒映森寒的，終於明白一個事實。

他所有憤怒的電話和文字，此時全都被一個紅歎號，輕飄飄地攔住，帶過——

“係統提示：消息未送達，您已被對方拉黑。”

兩個人的消息不聲不響地終止於一個月前。

那幅發在朋友圈裏，高興地向所有人宣布買來是用來掛在婚房牆壁上的畫。

《痕湖》。

似乎很興地發消息問他：【這是我今天買的畫，你看好不好看鴨。】

他沒有回。

一開始是因為他看到這條消息時已經到南辰公館門口了，後來便也漸漸忘了。

季時煜盯著那句“您已被對方拉黑”，想起那兩條購網站上的子，想起“人間釣神”的大熱短視頻，以及直播裏，慣的金雀，一口一個的“哥哥”。

他終於明白今天徐輝向他坦顧苒行跡時，那種仿佛世界即刻毀滅的張和恐懼。

事實也的確如此。

季時煜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指節泛起青白。

第二天，顧苒賴著床，沒事刷了刷朋友圈，看到塑料小姐妹們一大清早又在朋友圈裏渲染秦文依真的要回來了，大家終於確定了給接風宴的聚會時間。

顧苒無語地扯了扯角，回就回唄，能不能幹脆點，拖拖拉拉扯一個多月了，以為自己是個多麽重量級的人嗎一拖再拖仿佛全世界都在等現。

一開始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有多害怕和慌，現在看到整個人就有多無語。

難不塑料小姐妹還以為看到這些後會緒失控？出一個藉品金雀見到本尊後的無地自容？想用這種方式來報昨晚嘲不反被婊到的仇？

還真是稚。

現在心如止水淡定的一批，每天睡到十一點。

顧苒打了個哈欠，翻起床。

時間已經將近中午了，用手機點了個外賣，又挑了部最近新出的劇，準備一邊吃一邊看。

不一會兒，門鈴響起來。

顧苒以為是外賣來了，紮著丸子頭，興高采烈，騰騰騰跑過去開門。

隻把門開了一條小，一隻白的小手從門中出去，等外賣小哥把袋子給。

等了一會兒，沒靜。

顧苒：嗯？

於是又晃了晃那隻自己出去的小手，示意在這裏。

還是沒有東西掛到手上。

顧苒試圖通過從門往外看。

還沒有看清楚門外是誰，突然聽到一聲悉而板正的：“顧小姐。”

顧苒嚇了一大跳。

立馬往後退了一步，門緩緩地開了，看到徐輝正站在門口。

徐輝同樣看到一棉質家居服，素紮丸子頭的顧苒。

徐輝後還跟了兩個人，顧苒認識，是季時煜的保鏢。

顧苒在見到門外的人後立馬皺起眉，後悔沒有提前從門鏡看看是誰。

“徐助理。”顧苒跟徐輝之間也沒什麽矛盾，盡量讓自己顯得客氣一點，“有什麽事嗎？”

徐輝點點頭：“是這樣的顧小姐，您已經在外麵這麽久了，季總今天讓我來接您回去。”

顧苒聽得愣了一下：“回去？”

徐輝笑的麵而禮貌：“是的。”

“您的信用卡現在全都恢複正常使用，h牌您之前訂的那隻包昨天剛送到南辰公館，下個月時裝周的邀請函品牌方也已經發出，您可以搭g550直接落地黎。”

顧苒皺眉看著徐輝。

知道g550是什麽，季時煜那架可以飛國際遠航的噴氣式私人飛機，國一共沒有幾架。

也終於知道了回去，回的是哪裏去。

回那隻純金的牢籠，於季時煜而言，是他的鳥籠。

終於，顧苒聽完徐輝的話，深深吸了口氣，問：“徐助理，說完了嗎？”

“啊。”徐輝發現顧苒沒有出一點他以為的喜悅或者激。

顧苒扶住門把手：“說完了就走吧。”

“是季時煜讓你來的嗎。”

“他竟然讓我回去？我很早就跟你說了，我再也不會回去了。你難道沒有跟他說嗎？”

徐輝麵躊躇：“這……”

顧苒搖了搖頭，正準備關門，突然聽到一聲：“顧苒。”

聲音來源是徐輝後。

顧苒看過去。

徐輝也立馬回頭，季時煜突然出現在這裏。

徐輝麵驚訝，因為今天他本來是單獨奉季時煜的命來的，卻沒想到男人把任務給他之後，竟然還是親自來了。

於是他再一次確定，金雀在季時煜心中的分量，似乎比他之前認為的還要重些。

徐輝立馬側，把位置讓出來。

顧苒看到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季時煜。

他眉頭微擰，漆黑的瞳仁中似乎積著某種緒，了素日的淡漠和疏離。

顧苒見到他，想直接關門。

季時煜卻先一步踏進來。

顧苒擋到季時煜前，這是兩人分開後的第一次見麵，做不到有多熱：“我沒有讓你進來。”

季時煜打量顧苒現在住的地方，可能所有麵積加起來，都比不上南辰公館的一個臥室。

他又想起了那間冷破舊，蟑螂滿地跑的小旅館。

徐輝很有眼，屏退兩個保鏢，又為兩人掩上門，在外等著。

顧苒餘看到關門的徐輝，又看著眼前的男人，正想說話，他卻比先開口。

“你還不回去嗎。”能聽出季時煜此刻心很差。

顧苒吸了口氣：“如果徐輝之前忘了給你說的話，那我再重新跟你說一遍，季時煜，我不會再回去了。”

“因為我們已經結束了。”

男人臉頓時沉了幾分，咬字很重：“顧苒。”

顧苒發現說出來後心不錯，挑眉：“嗯？”

季時煜想起昨晚對著屏幕哥哥的樣子，太繃，竭力著口的氣：“你不回去，難道是想繼續當主播？”

“還是去住一百塊錢一天的旅館。”

他咬著牙，抓住的一隻手臂：“從現在開始，你的所有一切照舊，永遠不許再開直播。”

顧苒愣了一下。果然，季時煜什麽都知道了，甚至連曾經住的小旅館也知道了。

季時煜抓著的手臂，試圖把帶離這裏。

他簡單地命令回去，居高臨下，不許再開直播。

就跟他那天說給兩個酒莊，然後命令不要在他工作的地方鬧，請離開時一樣。

顧苒咬牙掰著季時煜的手：“季時煜你放開我！”

“我不會回去！我開直播不關你的事！”

季時煜巋然不，由著顧苒掙紮。

顧苒手臂被得生疼，發現兩人力量懸殊自己本掙紮不開，最後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背，直到嚐到鐵鏽味。

季時煜終於吃痛鬆開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痕，又看著眼前無比倔強的人，沉聲：“顧苒！”

“你所有的卡都已經複原了，不限額。”

他似乎在給最後一次機會。

顧苒了一把角，聽到他說到那些卡，一時間突然憤怒加委屈，辱彌漫全，火也全都燒起來：“季時煜，我不要你的錢！”

“我住再廉價的旅館都沒有要你的錢，我現在也更不會要你的錢！”

“你是覺得現在住在這裏當主播賺錢的我很可憐嗎？不好意思，我現在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快樂。”

“我知道你一直都把我當什麽，可是我是人不是鳥，更不是你的所有，我惹不起你也高攀不上你，我曾經一直癡心妄想地做著夢，現在我的夢醒了，我走還不行嗎，我不當了難道還不行嗎！”

“我一分錢都沒有從你那裏拿走，我現在獨立了我可以自己養自己，我不要再過你一句話就可以讓我一無所有的日子，我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憑什麽管我，你是我爸爸嗎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我告訴你，你那些千千萬萬的東西我本都不稀罕，憑什麽你讓我滾就滾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我們倆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已經跟你結束了！”

“如果真要管的話，季時煜，”指向門的方向，“即便你再看不起這裏，你再看不起我，可是這依舊是我家，你站的是我自己賺錢租的房子，麻煩你給我出去！”

顧苒手指微，卻從來沒有一刻在季時煜麵前這麽理直氣壯過。

因為這是的房子。

季時煜麵對眼前憤怒得像一頭小獅子一樣的人，聽一口一個“結束”，臉寒到可怕。

寧願住小旅館出租屋，寧願每天晚上開直播別人哥哥，也不願意再回到原來的地方去。

不需要他了。

別人哥哥。

心中的燥意在那一瞬間達到極點。

“顧苒”，季時煜竭力下所有把直接綁回去的衝，沉聲，“你最好不要後悔。”

顧苒抬了抬下：“我才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