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空云層很厚,帶著一灰霾,正值侯鳥南飛之時,涼風吹拂而過,帶了陣陣涼意。
巍峨的皇宮聳立,朱紅的宮墻,金黃的琉璃瓦,說不盡的莊嚴肅穆。
長長的宮道曲折而寂靜,有一前一后兩人無聲走著,前面一個是引路宮人,后面則是一名穿湖藍衫的華服。
十五六歲年紀,削肩細腰,長挑材,俊眉修目,面桃腮,頗為殊麗,正一言不發,不疾不徐跟在宮人后。
姓紀,名婉青,正是靖北侯府嫡出千金。
紀婉青微微抬眸,瞥一眼前頭七八步遠的灰綠影,走了也有大半個時辰,差不多該到了。
被皇后召見,如今正宮覲見。宮中規矩森嚴,非高品級宮妃不能乘坐轎輿,如紀婉青一般被召見的臣,只能徒步前行。
幸好平日鍛煉得不錯,否則真不能一口氣走下來,臉不紅氣不。
二人拐了個彎,又走了一段,便到了坤寧宮前,守門的小太監見了們,撒丫子往里通報。
引路宮人頓住腳步,轉過來,“紀大姑娘,請稍候。”
宮人說話輕聲細語,一舉一規矩十足,就連角微笑的弧度都仿佛被度量過一般,雖禮貌而不失恭敬,但卻難免有揮之不去的疏離。
紀婉青早了然,對方并不熱,言行舉止不過出自本能,也不言語,只頷首表示知道。
二人再無談,紀婉青抬眸,不聲打量眼前重檐飛脊的恢弘宮殿。面闊九間,朱紅隔扇,一人無法合抱的巨大紅漆廊柱,正殿上首中間懸了一藍底紅圍的匾額,上書三個龍飛舞的金漆大字,“坤寧宮”。
據說是開國太祖所書,這宮殿為歷代皇后所居,一國之母。
紀婉青垂下眼瞼,遮掩住眸底一抹諷意。
如今,坤寧宮的主人也姓紀,論輩分,該稱其一聲姑母。
從前父母在堂,是二人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貴的侯府嫡出大小姐,卻從沒進過這坤寧宮,如今父母兄長英年早逝,了一個孤,卻有幸蒙了紀皇后特地召見。
紀婉青有兩輩子的記憶,上一世是現代人,遭遇意外去世后,帶著記憶投生,再次誕生為一個小小嬰孩。
父親是已承爵數年的靖北侯,母親是掌管中饋的侯夫人,一降世,便是金尊玉貴的侯府嫡出長。
紀婉青有慈父母,有疼妹妹的兄長,還有一個同胎而生的妹妹。
雙胞胎姐妹的誕生,為這個小家帶來無限歡欣,紀婉青的年很幸福,在父母兄長的呵護下快樂長。
只可惜好景不長,罐子一夕被無打破,在紀婉青十三歲那年,父親攜兄長出征,父子竟雙雙戰死沙場。
年僅十八歲的兄長當場殞命,父親重傷,輾轉回京沒幾天,便撒手人寰。
母親一夕遭遇喪夫喪子噩耗,子弱的承不住打擊,病了半月,竟也與世長辭。
幸福小家頃刻支離破碎,五口人僅余紀婉青與雙胞胎妹妹。
姐妹二人悲慟之余,一連串現實問題接踵而來。
靖北侯爵位乃世襲,父親去世后膝下已無子,爵位便由叔父承襲了,侯府易主,紀婉青姐妹雖依舊是侯府嫡,但早今非昔比。
本來這種況下,們姐妹應不能再引人注目,等三年守孝過后,便由叔父擇一門親事,嫁為人婦便罷。
怎知紀婉青剛剛出孝,就被皇后召見。
說著這位皇后,對方也姓紀,與紀婉青同宗同源,是父親的堂妹。
紀家先祖是開國功勛,被太祖敕封為臨江侯,持丹書鐵券,爵位世襲罔替,傳到紀婉青太爺爺手里,已是第三代。
紀太爺膝下數子,有嫡有庶,嫡長子請封世子承繼爵位,這不必多說,新任臨江侯就是紀皇后之父。
紀太爺還有一個能耐的庶子,年從戎,立下赫赫戰功,被先帝封為靖北侯,同樣世襲罔替,這是紀婉青的親爺爺。
紀氏一門雙侯,一時顯赫至極,嫡庶兩子都有能耐,經營得蒸蒸日上。
直到第一任靖北侯逝世,紀婉青之父承爵,紀皇后正位中宮,這時,由于紀皇后野心,劍指東宮,與紀父政見截然不同,兩家方漸行漸遠。
也是因此,作為靖北侯嫡長的紀婉青,多年來才沒有覲見過皇后。
想到此,紀婉青微微苦笑,叔父是個才干平庸之人,對繼后及臨江侯府極為關注,忙不迭湊上去,兩家早已重歸于好。
紀婉青暗嘆一聲,既然爵位都已被人襲了去,人家怎麼行事也罷,只是不知今日被召進宮,究竟是兩家達何等協議。
否則,一個人喪父喪母孤,是不會一出孝就被召進宮的。
“娘娘已宣召,紀大姑娘請隨奴婢來。”
一個穿杏衫的宮迎面
走來,觀其著打扮,應是皇后邊的大宮,接替了引路宮人的工作,領著紀婉青往正殿行去。
紀婉青斂神,不聲跟在后面走著,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不論對方有何打算,都必須使出來,靜觀其變即是。
“臣拜見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進了正殿,一屋金碧輝煌,宮人垂首安靜侍立,紀婉青沒有四下打量,只斂目大禮參拜。
上首傳來一微帶沙啞的聲,對方親切笑道:“無需多禮,快快起罷。”
馬上有大宮來攙扶紀婉青,站起,余略略打量上首。
一襲明黃袍的皇后坐在主位上,雖年近四旬,但看著不過三十出頭景。容長臉,丹目,潤澤,妝容致,正笑語晏晏,看著頗為親切慈祥。
“你這孩子,應喚本宮一聲姑母呢,為何這般生分,快到姑母跟前來。”皇后一邊笑語,一邊招手。
紀婉青心中波瀾不興,若真是親切,方才就不會讓叩拜大禮行罷才喚起,一切不過就是假把式而已。
雖心緒清明,但紀婉青卻從善如流,揚起一抹歡喜的笑意,緩步上前,“婉青遵命。”
自稱由臣改為名字,親近了許多,但紀婉青眉目間,還帶一初見陌生人的怯意,非常符合一個稚齡守孝,三年不見外人的孤形象。
皇后居高臨下,打量眼前,對方年紀雖小,但模樣極出挑,不論行走還是見禮,皆舉止有度,果然出良好,了世家貴教育十多年。
一個照面,皇后很滿意,最近幾個月來,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貴,紀婉青份很合適,如今召進宮來一看,果然沒有讓失。
太子已屆適婚之齡,正該大婚,皇后正是因此尋的貴。
至于,為何要給太子尋個份尷尬的孤為妻,原因很簡單,太子并非紀皇后親生。
當朝太子乃元后所出,自聰敏好學,才德兼備。長后朝輔助皇帝,治績不俗,朝野外頗令名,且他為人溫文爾雅,禮賢下士,宗室朝臣口稱贊。
這位太子除了因娘胎帶出些許病癥,導致稍遜一籌以外,幾乎可以說,他就是“人無完人”里頭那個完人。
面對這麼一個太子,紀皇后力很大。
好不容易了繼皇后,生的皇子也是嫡子,離大位只差了一步,誰能甘心?
反正紀皇后是不甘心的,以與膝下兩子為中心的黨派,一直為謀求東宮而努力著,這并不是。
自古聯姻是拉攏勢力的重要手段,太子妃之位如果把握得好,可以讓東宮如虎添翼。
紀皇后當然不樂意的,于是,開始一個合適人選,最好既能占住太子妃之位,不讓太子增添勢力,又能在東宮放下眼線,以備不時之需。
太子妃的位置不好占,畢竟,不是隨便一個子,就有資格當太子妃的。
而且,太子妃即便不被信任,能干的事也很多,這人希從娘家選出來,將耳目放到東宮深。
一箭雙雕。
只是皇后也有顧忌,萬一太子妃真能誕下嫡子,臨江侯府或者靖北侯府,則有倒戈可能,畢竟,從太子一邊使力,并不比支持母子費事。
此事須慎之又慎。
皇后琢磨許久,終于從娘家找到一個合適人選,這就是紀婉青。
紀婉青出名門,乃功勛之后,絕對不會辱沒太子妃之位,而恰恰是個孤,后無一半點勢力支持,即便當了太子妃,也僅僅讓東宮多了個太子妃罷了。
且還有重要一點,現任靖北侯只是的叔父罷了,要倒戈支持,可能微乎其微。
事后,皇后再運作一番,讓親兒子納了靖北侯親,就能永絕后患。
在召見紀婉青之前,皇后便將諸事理得清清楚楚,有竹,若是對方看著還行,也會照計策行事。
如今,見了真人,紀婉青形象、規矩等出乎意料的好,讓皇后更加滿意,將人招到跟前來,握住對方的手,笑道:“好一個俊俏的孩子,姑母一見便歡喜,日后,便多多進宮陪伴姑母吧。”
紀婉青眉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預,只是神不變,面帶欣喜笑道:“婉青謝姑母”。
余掃了二人握的手一眼,皇后雙手保養極佳,手指套了嵌紅寶護甲,一雙手溫熱,護甲卻很冰冷,尖銳的護甲尾部皮了,有微微刺痛之。
紀婉青眸微微一閃,面上略帶怯意的笑容卻不變。
“你是我紀家兒,雖命途坎坷遭逢大變,但還有姑母在。”皇后越看越滿意,覺得紀婉青不難掌控,拍了拍對方的手,笑意加深。
“婉青謝過姑母。”終于來了。
皇后吩咐宮人端來圓凳,讓紀婉青坐在旁邊,笑道:“你大了,該婚配了,姑母便仔細給你個好人家。”
第二只靴子落地,紀婉青陡然一驚。
牧師的聲音讓我終於清醒過來,他問我「是否願意娶這個女孩為妻?」我張開了嘴,很想當著全世界的麵告訴她『我愛你』,可是話到嘴邊,卻拚命也發不出聲音,我有一點慌,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淡,落寞的樣子讓人隱隱心疼。夢醒之後,我坐了很久,望著這家徒四壁的草屋,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真是該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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