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飯店,廬州曾經最豪華的酒店,它直到現在仍舊保留著蘇式建筑風格,有某種程度上的特殊意義。
不過,它在21世紀發展的浪中有點跟不上時代了。
最起碼,9月16日來參加廬州招商推介會的老板們就沒覺得這里有多豪華。
2000年的華夏,沿海和陸的發展是節的,先富起來的人在發達地區食髓知味,回到死氣沉沉的廬州便覺得無比寡淡。
畢竟這一年的廬州,如果以GDP來看,一個中部大省的省會還不如很多省份的非省會城市。
方卓這天起床先心的為自己上了點淡妝,使皮顯得略黑,然后又上不那麼濃的胡須,最后整個人換了個套稍正式的服在鏡子前打量自己。
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懷里揣的,手里提的,上的,不得不說,前兩天專門跑到義烏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那里已經有后世小商品之都的雛形,熱鬧且有活力。
只要掏錢,什麼東西都能買,買不到的東西還能做,不能復刻也能形似,這個時代的多數人也難以區分刻意的作假。
方卓把雪茄盒放在包里,猶豫了一下,還是戴上一副金眼鏡。
今天這個場合好像顯得更致一些會比較不錯。
重新檢查一遍,確認無誤。
方卓默默把數份剪下來的報紙信息和筆記本上書寫的想法計劃全部撕碎倒進馬桶里沖掉。
最后的最后,他重新站在鏡子前,喃喃自語,提振膽量。
“自信,自信,自信,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這個時代什麼都會發生。”
“宋孺華能用荒地做概念上市。”
“劉柏能編書在市玩炒作。”
“宋超弟能拉名人割韭菜。”
“懂王都能當話事人。”
方卓的自語聲戛然而止,雖然最后一位的事跡距離現在有點遠,但他的信心確實加滿了,嗯,至于前面正活躍在頭的三位,他們空手套白狼的策略并不高明,可皇帝的新就是有著一葉障目的魔力。
或者,是短暫一葉障目的魔力。
方卓拋掉顧慮,出了房間,他從義烏回來并沒有住在長江飯店,而是住在了不遠的一家不需要登記份證的旅館。
著包,路上忽然想起好像沒有請帖。
不過,剛到長江飯店門口,方卓就瞧見了顯目的橫幅和外面寒暄的領導,而陳舒虎赫然西裝革履的位居其中。
——“廬州市產業招商推介會”。
盡管已經從報紙上知道今天出席領導的信息,可真正見到一群市里的領導,方卓心里還是有點發虛,這不是1v1而是1vN了。
“小萬來了啊。”陳舒虎剛招呼完一個廬州本地的企業老總,一扭頭瞧見了前天聊得投機的海外小友。
要說在證券易所的印象,除了最后對他錢包里一疊綠的匆匆一瞥,更多是驚訝于他所聊的極其清晰的國互聯網泡沫和資深市場運轉。
陳舒虎確信這是一位很有見識、對資本市場很了解的海外青年,以及,他后或許還有不錯的家世。
“陳哥,您這派頭和前天可大不一樣。”方卓原本“虛”著的心瞬間變,現在,他比陳舒虎還懂陳舒虎。
反正被識破也沒什麼,自己從頭到尾就是和這位總經理聊聊他不知道的信息而已。
陳舒虎微微一笑,這回換他拍了拍方卓的肩膀:“我就是個過來陪襯的,看看有沒有便宜好占。進去吧,小萬,也看看我們國的企業家面貌。”
方卓沖他笑了笑,堂而皇之的走進“廬州市產業招商推介會”。
既然進來,心里最后一猶豫也就放下了。
方卓開始細細思考這一場招商會的可用之。
單純從報紙上的信息來看,政府部門還是相當低姿態且有誠意的,出席領導的級別不低,時間未到就先到門口歡迎,還有在上連篇累牘的預熱。
——“行業英云集,共敘鄉友。”
——“煥發新世紀的徽商風采。”
由此,也可見現在廬州乃至皖省的經濟發展并不好。
供求關系,求大于供了。
方卓按酒店指引走進宴會廳,意外瞧見了一副自助酒會的模樣。
“嚯,還時髦。”
宴會廳里已經有不人,大多是西裝革履,表矜持,也有相互認識的圍一小圈正在攀談。
方卓了杯果,不不慢的尋找著目標。
搞錢的計劃,啊不,找醫藥費的計劃并不復雜,他知道廬州未來發展的重心版塊,目前被劃為不良資產的“紅星宣紙”有著一塊未來一兩年就會升值的地皮,這中間的消息時差很值錢。
只是,口說無憑,方卓需要找人為自己的值錢消息做背書,而負責理“紅星宣紙”的陳舒虎是記憶中事跡很了解的人。
那,這位國企的總經理就很適合打道了。
現在嘛,還缺一個比較上道的幸運兒。
方卓打量著宴會廳里的人,覺得最后能不能得看一些運氣,這一波,這一波啊,得看老天爺給不給機會。
幸運兒得是什麼形狀呢?
不能太見過市面,那樣自己借不到力。
不能太拘束樸實,不然醫療費沒著落了。
方卓抿了一口果,剛打量到北邊,他忽然瞧見了一個有些眼的人影,咦,好像是學校的小蘇老師?怎麼會在這里?
這位今年剛校的小蘇老師因為神似飾演郭襄的李綺紅常常被男生們聊起,算起來,也就是最近這時期的事。
方卓側直往宴會廳南邊走,注意著視線的遮擋角度,盡管小蘇老師不認識自己,還不是不要有集的好。
“哎,小萬,家里長輩什麼時候來廬州看看啊。”陳舒虎不知不覺的出現在近前。
“嗨呀,他們在申城看完還要去京城,那邊有個合作的邀請。”方卓禮貌的答道,“今年在納斯達克上市的新浪,我們都覺得它選錯了合作伙伴,不該找士丹利的。”
陳舒虎驚訝道:“、士丹利不是很有名的投行麼?”
方卓笑道:“有名并不代表對什麼都專業,士丹利的很多高層都對大陸的況陌生,尤其負責這項業務的斯芬,聽說他是個astick-in-the-mud。”
“唔,是個很古板的人。”
“他不太喜歡互聯網的新鮮事,剛開始還以為新浪是個賣玩的公司。”
小道消息,尤其聽起來很真的小道消息總是能吸引人的注意。
不單陳舒虎,旁邊想和陳總經理拉拉關系的老板們也起了半真半假的興趣——畢竟有消息說,這位國企領導近期可能要下去主政一方了。
方卓并不畏懼匯聚的視線,他喝了口果,目反而在周圍人上跳躍打量。
“說起新浪的上市,我還從朋友口中聽說了一件事,不過不保證是真的,因為他是在士丹利的競爭對手公司高盛里工作。”
“他告訴我,士丹利的一群人在和新浪的首次接中很疑,它明明是家網絡公司,為什麼一直強調要個‘門’。”
陳舒虎沒反應過來,其他人更是如此。
“新浪,它是要做門戶網站。”
方卓聳聳肩:“門戶網站,門,這就是士丹利的蠢貨們。”
他哈哈大笑。
陳舒虎恍然,也笑出聲。
人群都跟著笑了起來。
其中,有位剛剛走過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金鏈老板笑得最大聲——飽經風霜的老臉,金閃閃的手表,阿諛炙熱的眼神。
那個熾熱的眼神是看向陳舒虎,也掃過不遠的市領導。
方卓默默收了視線,他對那種的眼神不算陌生,商人嘛,要麼想當儒商,要麼向往紅頂。
這位幸運兒應該歸屬在后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