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卯時正，高貴公公的聲音由殿外傳來，“皇上，該起了。”

蕭衍醒過來，微微失神，昨夜竟然一夜無夢。

他扭頭看了一眼旁之人，隨著他起，背落肩頭，出錦緞一般玉白的。

他看過一眼，就轉開了眼神，開床帳而去。

兩個宮人低眉順目，悄無聲息地替他，更。

不過半刻，蕭衍著明黃朝服，頭戴金冠，往前殿而去，天子臨朝。

辰時，顧儀掙扎著睜開眼睛，渾都疼。

桃夾立在帳外，輕聲問：“人，醒了麼？”

“醒了。”

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啞得厲害。

我殺蕭衍！

桃夾立刻讓宮婢把藥碗端進來，“這是陛下賜的安神止痛的良藥，人若是醒了，快快服下，就會好些。”

顧儀到了被褥中自己的小，胡套上，坐了起來。

桃夾掀簾，將藥碗遞到顧儀前。

白瓷碗里的褐藥業已溫涼。

桃夾一勺又一勺地喂顧儀喝藥。

喵的，好苦！

我殺蕭衍！

“不必喂了，我自己喝罷。”

顧儀霸氣地接過藥碗，胡吹了吹，仰頭一飲而盡。

喝過藥，桃夾歡天喜地地伺候梳洗。

“人，下一次翻牌的時候，再打點些什麼呢？”

顧儀搖頭，且不說現在沒錢，再說，既然有寵了，還是人中的第一人，就沒必要再去搞小作，“待我將養幾日再說。”

桃夾點頭，替梳發，“人辛苦了。”

顧儀用過早膳，正殿王貴人就差人來喚過去。

顧儀慢吞吞地走。

哎，真的好想睡會兒回籠覺。

到了正殿，見到齊人也在，松了一口氣。

王貴人輕輕撥弄自己的纏枝甲套，“顧人矜貴了，倒讓我們好等！”

顧儀屈膝道：“請貴人恕罪。”

王貴人見眼底青黑，脂都蓋不住，更是氣煞，“你不過剛剛承寵，就無法無天了麼！”

顧儀再拜：“請貴人恕罪。”

王貴人滿肚子邪火無發泄，“你今日姍姍來遲，不恭不敬，罰你手抄宮規十卷！”

顧儀寵辱不驚，就當練字，“是，貴人。”

王貴人拂袖而去。

齊人上前安道：“無事，十卷抄起來也不過一兩日。”

顧儀點頭，并不放在心上，區區抄經，不算什麼大事。

兩人并肩往外走。

齊人不說話，顧儀困倦，提不起神說話，就沉默地一起走，直到在岔口東西分別。

齊人憋出一句：“保重。”

顧儀：……

是不是在涵我。

顧儀回到偏殿，倒頭大睡。

午后，烈日高照，寢殿熱了起來，把顧儀生生熱醒。

讓桃夾命人將冰山擺在屋角，一涼氣才逐漸蔓延開來。

顧儀起床，站到桌前抄宮規，桃夾給打扇，緩緩說：“人，今日我從司制司過，們在遴選掌制，你猜誰中了？”

哦，劇。

顧儀肯定道：“浣局阿婉。”

桃夾：“人神機妙算，就是那個小人！來攀附人不，卻做了司制司掌制！”

劇果然一直在線。

顧儀覺得自己有必要勸勸桃夾不要隨隨便便和主作對，“你以后若是見著，也要客氣些，曉得嗎？”

桃夾嘟，“奴婢自然曉得。”

日頭更盛，司制司門口站著的兩個皆是汗流浹背，們在此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烈日當頭，層層疊疊的服著實悶人。

們互了一眼，只見趙婉領了新的掌制宮服，從司制司大門出來。

兩個旋即蹲福道：“掌制。”

趙婉看著二人通紅的臉頰，“方才的過錯可是反省了？”

“奴婢知道錯了，不該信口雌黃，污蔑掌制。”

“掌制匠心獨運，非尋常襦，奴婢不該說掌制的襦乃是抄襲前人之作。”

趙婉憑借一襲月華在掌制遴選中拔得頭籌，月華，若其名，腰間的褶裥細，選秋香綢緞為底，幅共十幅，腰間每褶各用一，風若月華，皎皎耀目。

可此二人卻是不服，今日是升為掌制的第一天，若是不滅二人心氣，難掌司制司。

況且，其上還有典制，司制二職，若是下不能服眾，上焉能盡忠。

的眼神掃過二位，“你二人若是誠心悔過，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你們回去罷。”

“謝掌制！”

二位蹲福后，立刻進了涼的樓閣。

趙婉回到間換上了掌制的宮服，本去浣局向季嬤嬤道謝，卻見周典制進房中。

蹲福道：“見過典制。”

周典制微胖，大熱天里額頭上已是一層薄汗，“阿婉不必多禮。

我來是想同你商量一下新近的綢緞如何制。”

趙婉方才已是看過庫的冊子，“典制是說宮貴人送來的幾匹綢緞？”

周典制點頭，“正是，我瞧著都是素，月白那一匹就由你制一條月華給宮貴人。”

趙婉原本打算將月華進獻給德妃，可宮貴人雖不在妃位，在后宮之中也算得上得寵之人，每月里皇帝也總會去摘芳殿。

也有機會。

趙婉應聲：“阿婉依典制之言行事。”

*

顧儀抄了三天宮規，總算抄完了十卷。

派桃夾去正殿給王貴人。

桃夾前腳剛走，宮正司的就來了。

著青服，腰懸紅宮令，年紀四十上下。

顧儀笑道：“是宮正司的哪位姑姑？”

拜道：“問人安，臣婦姓沈。”

顧儀：“原是沈姑姑，沈姑姑請坐。

可是為了槐花一事而來？”

頷首，“臣婦上還有差事，就不坐了。

槐花一案已經了結，特來告知人一聲。”

顧儀心中微，“哦？

是如何了結？”

“槐花該是因落雨之后，泥路，失足跌落水井而亡。”

顧儀：“原來如此……是何人佐證此乃意外？”

微笑道：“當日發現槐花尸首的恰是軍統領，齊闖。

他在井邊只看到了槐花一人的足印。”

顧儀點點頭，“謝沈姑姑告知。”

轉離殿。

齊闖，顧儀知道這個名號，書中的男二齊闖最是剛正不阿，那麼看來槐花落井，確實是個意外。

顧儀略微放下心來，人剛坐下，喝了一口茶，殿門就又進來一個臉生的青年宦，著雀茶服，腰纏素帶子，是前伺候的宦。

他手捧一個半臂長的托盤，上覆紅布，躬道：“問人安，陛下將此件賜予人。”

顧儀不知為何，忽然想起書中蕭衍給宮妃送人頭的節，膝蓋一，蹲福到：“謝陛下隆恩。”

宦將托盤輕輕放到案幾上，“人，可掀開來看看。”

應該不是人頭吧，顧家只是個小門小戶，祖上應該沒有什麼貪污吏……吧……

要是人頭的話，人干事！

顧儀鼓起勇氣，轉開臉掀開了紅布。

紅布下是一個木制的圓盤，打磨，環形一圈印刻格子，格子里雕刻著立的亭臺樓榭。

顧儀驚喜道：“是大富豪！”

高配版！

俯去看那格子里佇立的酒館，青瓦白墻，斜的旌旗竟然真是紅底黑邊的綢布，繡的是個“酒”字。

往后幾格的監獄雕刻的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鳥籠。

盤中放置的棋子，是木雕的兩個小人，一個著襦梳髻，一個著長衫戴翼蟬帽。

皇會玩！

那宦見顧儀面，心中喜道，這差事辦得好！人定有賞賜。

他于是多站了一會兒。

顧儀抬頭和那宦面面相覷，見他還不挪步，于是笑道：“多謝公公。”

就沒了？

宦尷尬一笑，“那奴才告退了。”

等到桃夾從正殿回來，顧儀就拉著迫不及待地要玩。

桃夾抵死不從，“奴婢不敢用那木棋，人還是等陛下來吧……如果要玩，奴婢……奴婢還是用花鈿！”

好吧。

顧儀給了桃夾一枚銀鈿。

兩人興致地玩大富豪。

青年宦兩手空空地回到前殿，有些喪氣，早知道就不搶這活計了。

陛下鮮賞賜后宮，原以為顧人肯定能給賞。

哎。

高貴公公遠遠地就見他慢悠悠地往回走，不蹙眉，這個小李子，怎麼回事？

還等著他回話呢！

他重重地咳了一聲，才見小李子抬頭。

一看是高貴公公等在殿外，小李子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小跑了過去。

“高公公，是有事使喚小的？”

高貴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等你回話呢，進去罷。”

小李子萬萬沒想到，皇上還要回話，登時抖了抖袖袍，躬而。

他垂首跪在玉階前，激得聲音發：“參見皇上，皇上金安！”

蕭衍看了一眼小李子，“起來回話。”

小李子垂首站立，耳邊卻聽玉階上的皇上問：“顧人可有說什麼？”

小李子默默深吸一口氣，捋直了舌頭，添油加醋說：“顧人歡喜極了，謝陛下隆恩，還仔細看了那木盤許久，還把兩個木制小人兒放在手中把玩！”

“是麼……”

小李子覺察出皇上言語中的笑意，卻不敢抬頭去看。

“這差事你辦得不錯，賞你五十兩，去罷。”

小李子心喜如狂，接過高公公遞來的元寶，五十兩雖不是大數目，可是皇上親賞的！

“謝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