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天高云淡,秋意漸濃。
給王氏請安后,清詞換了素凈的服,想到今日蕭珩也同行,便只帶了知微一個丫頭。
待清詞梳洗完畢出門,蕭珩早已等在馬車旁。落葉金黃,白如雪,若是忽略他淡漠的面容,也稱得上是公子如玉。
約莫是因為等了很長的時間,蕭珩見出來,言簡意賅道:“上車。”說著自己旋上馬。
因快到祖母忌日,清詞近日常想起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暗自傷懷。祖母從未重男輕,對和清軒一視同仁,甚至因弱,格外偏疼一些。
祖母在世時,常念叨著要為找一戶好人家,才能安心去見祖父。只是沒想到,天不假年,祖母還沒看到出嫁就閉了眼。
天氣仍是煦暖,車窗上夏日的紗簾還沒更換,隔著朦朦朧朧的紗簾,看著蕭珩筆直英的側影,孟清詞倏然想:兩輩子加起來,蕭珩陪出門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自己注定要讓九泉之下的祖母失了。
龍泉寺在城外的居源山上,居源山雖因位于京郊,路程較遠,但風景秀麗,春夏之時,百花盛開,綠林冉冉,吸引了不文人雅士,登高作賦,絡繹不絕,如今,隨著天氣轉冷,景蕭瑟,人跡漸稀,較之春夏喧嘩,便多了一份難得的安靜。
除了龍泉寺,居源山上還有一道觀,是先帝的胞妹玉真公主在此修行所建。是以,出了城門后直到道觀,路都修得極為平整,馬車可延著蜿蜒山路一直到山腰,再拾階而上,進龍泉寺。
而據京城傳聞,玉真公主名為修行,實則是心系龍泉寺的一位僧人,奈何高僧一心證道,無意踏紅塵,辜負了公主一腔深。
約莫一個時辰,馬車便到了山腰。
知微扶著清詞下了馬車,見蕭珩手過來,很長眼地退后一步。
清詞猶豫了一瞬,握住了蕭珩的手,雖說也沒多路程,可畢竟還是幾十層臺階的,風寒初愈,何必逞能。
“怎麼想到來這里?”蕭珩突然問。
“......人,安靜。”清詞默了默,說道。
“空塵法師今日開壇講經。”蕭珩頓了頓,忽然說了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
孟清詞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雖不是賞景佳時,今日往居源山而來的車馬竟然不。
清詞疑地看向蕭珩,期待他能為解,蕭珩卻又不說話了。
這人!
“世子!世子”兩人正要上山,便聽后有人大聲呼喚。伴隨著馬蹄聲踏落如鐵,轉瞬到了眼前,卻是蕭珩的親兵趙劍,一勁裝策馬而來,臉焦急。
趙劍翻下馬,向清詞微一點頭,便急急向蕭珩稟報:“大人,證人線索找到了。”
他語焉不詳,蕭珩卻明白了,面一變:“在哪里?”
趙劍附在蕭珩耳旁,低低說了幾句。
蕭珩沉思片刻,抱歉地看向清詞:“我......”
“世子正事要。”清詞打斷蕭珩的話,聲道。
蕭珩點了點頭,妻子從來的都是這般識大,善解人意。
蕭珩上了馬,正要調轉馬頭離開,想了想又對趙劍道:“保護好夫人。”
趙劍抱拳應了。
“國公府尚有這麼多護衛在此,趙大人還是去保護世子吧。”見趙劍盯著蕭珩背影,神憂慮,孟清詞知道此案應該事關重大。
“世子之命,卑職不敢不從。”趙劍堅持。
孟清詞不再說了,帶著知微上了山,趙劍不近不遠地跟在兩人后。
龍泉寺占地面積不大,但廟宇參差錯落,古木參天,禪意深深。
僧人已將諸備妥,清詞先為祖母做了法事,待結束后,便去華嚴寶殿上香,往功德箱里添了香油錢,取香虔誠叩拜,為遠在青州的父母弟弟祈平安,還為顧紜求了平安符,想了想,又為蕭珩求了一個。
雖說和蕭珩緣淺,但蕭珩一心為國,守衛邊境,是忠臣,是良將,無論如何,都希他此生平安順遂。
仰頭向雍容肅穆的佛像,煙霧繚繞中,佛像笑容悲憫,普度天下蒼生。
*
日上中天,人慢慢多了起來,鬢影,香風細細,今日竟是來了不眷。
小沙彌引著清詞往后院眷休息的廂房走去,趙劍不便跟著,便有些猶豫。
清詞開口:“趙大人面疲憊,不若也休息一會吧。”
趙劍搖頭:“多謝夫人,卑職在院外等候夫人便可。”
知微悄不可見地撇了撇,小聲嘟囔:“一張堅冰臉。”,卻在清詞一瞥后住了,朝趙劍吐了吐舌。
趙劍恍若未見。
“大人自便。”清詞不再勉強,點了點頭,跟著小沙彌往后院走去。
小沙彌法號普凈,十二三歲的年紀,眉清目秀,未語先笑,長得很是討喜,清詞想起自己的弟,看他便覺出幾分親切。
知微問:“普凈小師傅,今日寺里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小沙彌開口阿彌陀佛,與有容焉:“空塵法師云游三年,日前回歸寺里,今日開壇講經,施主們慕名而來。”
知微眨了眨眼:“可是我們在京城都沒有聽聞過空塵法師的名號。”
“不可能!我師傅佛法深,名聞天下。”小沙彌不服氣。
知微還要再逗他,已到了廂房門口,清詞瞥了明夏一眼,道:“多謝小師傅,便送我們到這里吧。”
小沙彌稽首回禮,又道:“施主休息片刻,可至大雄寶殿聽空塵法師講經。”
孟清詞笑笑應了,看來這位普凈小和尚,很是崇拜他的師父呢。
*
兩人進了室,見雖僅一榻一桌一椅,但窗明幾凈,纖塵不染,支摘窗外,花木扶疏,清幽疏朗。
知微表示滿意:“夫人歇息片刻,奴婢去取齋飯。適才聽說,龍泉寺的齋飯是一絕呢”一邊說著,一邊拿了個迎枕,扶著清詞上榻倚著。
到這個時辰,清詞確實有些累了,聞言便點了點頭,闔目休息,本來只是想養養神,卻聽著悠悠的梵鐘,睡了過去,還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里,依然是上一世。
蕭珩是記憶里最后的模樣,一張被歲月勾勒過依然清俊的臉,愈發穩重從容,他銀盔鎧甲,似要奔赴邊關。
夢里的抱著兒沅遠,拽著他的袖,懇求他別走。
蕭珩的眼底有倦一閃而逝,聲音卻依然溫和:“肅州危在旦夕,為大周將士,保疆衛國,是我的職責,何況,我曾駐兵肅州,對城城外地形最悉不過。”
“可是,皇上已經遣高將軍馳援肅州。去救肅州,不是非你不可!”
“而且,皇上對咱們定國公府本就猜忌,你私自抗旨出征,可想過這樣做的后果?”
蕭珩苦笑,目里是滿滿的歉意:“阿詞,郡主險境,我不能置之不理,那樣我無法心安。”
夢里,流著淚,尖聲打斷了蕭珩的話:“蕭珩,你終于說出了心里話,你不是為了肅州,你是為了啊!”
“紜兒已去,你也要離我而去嗎?我是你的妻子啊,蕭珩!”
回應的,是蕭珩漫長的沉默。
兩人對峙良久,蕭珩一一掰開拽著袖的手:“阿詞,等我回來!”他用袖干臉上的淚,親了親沅沅的臉,決絕地轉離開。
著蕭珩漸行漸遠的背影,失了以往的溫雅,用盡全力氣,朝他喊道:“蕭珩,你若是走了,就不要回來!”
蕭珩的腳步一頓,卻仍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絕在心底洶涌澎湃,這一瞬間,那種即將失去蕭珩的恐慌,鋪天蓋地將湮沒。沅遠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嚇得哇哇大哭。
“夫人,您醒醒,醒醒!”孟清詞緩緩睜開雙眼,知微拿手在眼前晃了晃:“您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
孟清詞定了定神,仍覺臉頰一片濡。雖已從夢中醒來,也早知這世上,終有竭盡所能強求不得之事,然而,那種深骨髓的悲傷仍令的緒低落:“是做了夢,但記不太清了。”
知微打了盆水過來,清詞把帕子蘸,捂住了臉,半晌,才放下帕子,又取出鏡子瞧了瞧,還好,除了眼皮略微紅潤,沒什麼異樣。
孟清詞緒不佳,知微也不敢說笑,兩人沉默著用完了齋飯。
飯食很簡單,四菜一湯,卻果如知微所言,極為味。尤其是其中一道茭白杏鮑菇三卷,可謂香味俱全。
飯后,清詞沿著后院的回廊徐徐走著消食。
下午起了風,吹得竹葉蕭蕭作響。
此時正是午歇的時候,一路走來,院中寂無人聲。
從后院向南走不久,便是放生池。池畔楓葉火紅,銀杏橙黃,池上尚有幾枝殘荷,搖曳出幾分秋意。
清詞提著擺坐在樹蔭下的大石上,出手指劃著清涼的池水。下的手指雪白,幾尾大的錦鯉便搖頭擺尾過來覓食,片片魚鱗忽閃忽閃,許是日日被佛音浸染,看起來頑皮可,靈十足。
“聽說魚的記憶很短,所以快樂稍縱即逝,煩惱也如蜻蜓點水,”喃喃自語,“是這樣嗎?”擁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卻并沒有讓變得輕松,仍對前路充滿了迷茫。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不想,也不愿重蹈覆轍。
“阿彌陀佛,由故生憂,由故生怖,若離于者,無憂亦無怖。”
清詞抬頭,一角白,如流云從眼前翩然飄過。
不知何時,的對面站著了一位僧人。午后的落在他的白,為他烘了一層和而神圣的影。
作者有話說:
由故生憂,由故生怖,若離于者,無憂亦無怖。出自《妙王求法偈》,不過我最早是從《倚天屠龍記》讀到的。
夙心窺探天機,發現今生倒霉竟是因前世被吸了氣運和百世功德!正琢磨著怎麼解決時,被一道雷劈回了上輩子。一開局,她已經被后爹打包給別人當后娘了。還有個野生系統突然綁定在她身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個熊孩子張牙舞爪,系統催促:“他們是氣運之子,快點抱大腿!”丈夫是個陰陽怪氣冷暴力的獵戶,系統放光:“這是貴人落難,快點刷好感!”
顾茵加班晕倒,再睁眼就穿成了个农家小媳妇。 这小媳妇命惨得很,少时让人卖作童养媳,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生日子,男人又叫朝廷强征入伍,尸骨无存, 家里只剩下个色厉内荏的嘴凶婆婆和豆丁大的小叔子。 顾茵并不自苦,靠着家传手艺摆摊子、开店, 一个女人照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眼瞅着日子越来越好,婆母劝她趁着年轻早些改嫁, 还给她物色了个老实秀气的穷书生。 直到这一年七月十五,一个早该战死的男人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