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蘇晚青先是把周黎給的耳環還給了楊沅沅，然后就在群里說了要去面試的事，Doris一連發了幾十張貓咪鼓掌的表包刷屏，周黎中話：“那還是明天下午三點？”

　“明天不行，我車還壞在你們公司門口呢，明天我得拖車，還要走保險，然后再去一趟汽修廠。”蘇晚青解釋。

　最后敲定了后天上午。

　忙好這一切，蘇晚青拎著睡去洗澡，經過客廳時發現次臥燈還亮著，走過去看，楊沅沅正捧著筆記本電腦靠在枕頭上，手指敲得飛快。

　蘇晚青去給倒了杯水，“第一天上班就那麼忙？”

　楊沅沅一臉委屈，接過水猛灌一大口，“算我倒霉，今天去了才知道我們那個小組有三個人都在一周前提了離職申請，我才第一天去，三個人的工作都接給我！”

　蘇晚青也震驚了，“你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

　“經理說了明天還會有幾個人過來面試，到時候讓我也去挑挑。”楊沅沅嘆息一聲，“難道這就是社畜生活嗎？”

　蘇晚青朝無奈挑眉，“歡迎來到人的世界。”

　洗完澡出來，差不多已經十二點了。蘇晚青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工作終于有了著落，心放松，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都沒睡著。

　們住的房子在二樓，初夏晝夜溫差有些大，徐徐晚風吹起窗簾，窗外高大的槐樹枝葉浮，在地板上留下星星點點的黑斑。

　蘇晚青睜著眼，突然鬼使神差地開口，朝著空無一人的臺了一聲。

　那兩個字出來，自己都愣住了，反應過來后又覺得自己太蠢，竟然真的老老實實練習起來，聞宴祁肯定就不會像這樣，對著空氣老婆。

　想到這些，蘇晚青趕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說是五點來接，聞宴祁四點就發了短信，已經到小區門口了。

　蘇晚青那會兒剛從汽修廠回來，手里拿著一堆保險單，站在聞宴祁的車旁說，“那你等我半小時吧。”

　聞宴祁坐在副駕駛，手臂搭在車窗上，指里夾著半截煙，上下打量了一下，約是猜到要回去化妝換服，“嗯”了聲，“不急。”

　蘇晚青點點頭，隨后便一路小跑回了家。

　在汽修廠待了大半日，上總有機油味兒，先洗了個澡，晾干頭發的間隙又去柜里看了眼，最后挑出兩條子，一條黑天鵝絨連，一條淡藕改制旗袍。

　鋪在床面上研究了幾秒，蘇晚青隨手拿起了其中一件。

　好在是見長輩，妝容不需要太致，得就行，蘇晚青只在臉上上了一層隔離霜，將眉尾延長幾分，化溫婉的柳葉眉，再刷刷睫，涂上顯氣的棕口紅，妝容也就完了。

　拎上收拾好的洗漱用品出了門，四五點斜燦燦，照得睜不開眼，蘇晚青順手從鞋柜上出了一把向日葵遮傘。

　與此同時，聞宴祁正在挪車子，停在了一片樹影下，空氣總算不那麼悶熱了。

　熄了火，他本想煙出來，煙盒都抓在手里了，想想剛剛蘇晚青說話時離了他一米遠，了下煙盒又丟回了中控臺。

　再一抬頭，便看見了撐傘的人。

　蘇晚青皮很白，按最近幾次見面來說，似乎也不怎麼喜歡化濃妝，但大約是勝在年輕，略施黛便能紅齒白，明眸善睞，就這樣撐著一把小花傘慢騰騰地走過來，不提恰到好的肩頸線和腰比，單就那張臉，就有著先聲奪人的優勢。

　見走近，聞宴祁垂下眼睫。

　“怎麼提前了一個小時？”蘇晚青走到副駕旁，邊收傘邊問。

　聞宴祁按下車門解鎖，“先去趟超市。”

　“去超市干嘛？”

　“家里冰箱都是空的。”

　蘇晚青坐進車里，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晚上這頓飯需要我們做？”

　聞宴祁瞥一眼，“你有難？”

　“那倒也沒有。”蘇晚青實話實話，“主要是廚藝，拿不出手。”

　“不用你手，我來。”聞宴祁收回視線，發車子。

　蘇晚青還以為他真有什麼嫻的廚藝能展示，到超市逛了半圈，就看見他拿了個火鍋，食材基本也都是理好的半品，甚至洗都不用洗，裝了半個購車。

　覺得有些好笑，抿著跟在不遠。

　到了收銀臺，聞宴祁悶不做聲往臺子上拿東西，他那天沒穿外套，一件純的白襯衫，袖口挽到了手肘，銀制的金屬表盤折出，映照出他致又疏冷的臉。

　收銀員小姐姐瞄了他幾眼，又見他是一個人，臉有些不自然的拘謹。

　“有會員嗎？”

　聞宴祁將最后一盒生魚片放到掃碼臺上，眉梢懶散，搖了搖頭剛要開口，不遠一直觀的蘇晚青走了過來，“有的。”

　說完后偏頭看向聞宴祁，解釋道，“有積分，別浪費。”

　聞宴祁掀了掀眼皮，剛要說話，超市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夾雜著逗趣和揶揄的，一個年輕男人站在五米開外，笑瞇瞇地看向聞宴祁，“喲，天天說忙，忙著買菜做飯呢？”

　話音剛落，那人的目偏移，又不聲地落到了蘇晚青的上。

　“你先報會員號。”聞宴祁跟說完這句，就抬往出口走了過去。

　工作日的下午，超市里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爺爺輩在逛，兩位個高長的年輕男人聚在一起，這畫面多有些惹人注目。

　蘇晚青收回視線，朝著收銀員報出了自己的手機號，收銀員小姐姐一邊錄，一邊起眼皮悄悄往口看。

　后排隊的大爺似乎是覺得太磨蹭，拎著一袋蛋催促，“快點兒吧，后面那麼多人排隊呢！”

　小姐姐回過神，作飛快地檢索好剩下的商品，“一千四百九十八。”拿著掃碼，目卻落在蘇晚青上，“怎麼支付？”

　怎麼支付？

　蘇晚青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眼見著聞宴祁還沒有過來的意思，只得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蘇晚青剛找出付款碼，還沒舉起來，突然聽到后傳來一道聲音，懶懶的，帶著煙腔，“掃我的，微信。”

　送走翟緒，聞宴祁邁著步子走回來，然后就注意到蘇晚青干凈利落地鎖了屏，速度之快，生怕下一秒付款碼就被人掃了。

　無意義的扯了扯角，他拿出了手機。

　-

　從超市回左岸水榭的路上，倆人一直沒有說話。經過一紅綠燈時，聞宴祁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起來看，一段語音流暢地播放出來——

　“晚上幾點能完事兒？梁蔚輕在彌楚包了場子，剛剛還打電話給我問你最近什麼況呢。”

　蘇晚青聽出來，就是剛剛在超市住他的那個年輕男人，余瞥見聞宴祁低頭回消息，也拿出了手機。

　巧的是，剛打開微信，一條對話框就頂了上來，空白的屏幕顯示，昨天在咖啡店認識的拍了拍。

　蘇晚青勾了勾，打字問，“想下棋了嗎？”

　對話框頂部斷斷續續顯示正在輸中，過了大約兩分鐘，一條語音發了過來。蘇晚青偏頭看了眼聞宴祁，按下了語音條旁的“轉文字”。

　“哎呀我拍錯了，小蘇丫頭，我不是想找你，我是想找我大孫子的，不小心怎麼拍了你呀？現在不想下棋，現在沒有時間，等晚上吧，晚上找你下棋。”

　蘇晚青腦補出老太太說這些話的語氣，發了條貓咪流淚的表包過去，想說“好的”，字還沒打出來，聞宴祁卻突然猛踩了一腳剎車，蘇晚青沒做防備，手機掉落，后背狠狠撞了一下。

　再抬頭，看見人行橫道上有兩個小孩，都背著書包，看起來是附近哪所小學的學生，人行綠燈都結束了，倆人大約是沒注意到，追逐打鬧著到了馬路上。

　“等會兒。”

　聞宴祁說完這句就熄了火，解開安全帶下車，朝那兩個被剎車聲嚇傻的小姑娘走了過去。

　蘇晚青撿起手機，看著聞宴祁怒氣沖沖的背影有些擔心，剛想跟著下車，就看見背影清落的男人走到斑馬線上，一手拉著一個，將倆小孩送到了馬路對面。

　還以為他是路怒癥發的蘇晚青頓時有些愧疚。

　聞宴祁將人帶到安全地帶后依舊沒走，而是蹲在倆小孩面前，出手指著不遠的紅綠燈說著什麼。蘇晚青有一些沒一下地看著，看他不疾不徐地叮囑，表卻并不怎麼熱切，又心生疑竇，這個人上的氣質是真的很矛盾。

　兩分鐘后聞宴祁回來，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側看，“撞到了？”

　蘇晚青搖頭，“沒有，沒事。”

　話音剛落，他擱在中控臺上的手機震起來，聞宴祁收回視線看了眼屏幕，然后又看蘇晚青，在疑的目中，他開口解釋，“們應該快到了。”

　應該是聞宴祁的打來的電話，蘇晚青只聽到聞宴祁一句接一句的“嗯”、“好的”、“知道了”......乖順程度之前從未見過。

　“您讓老宅的司機開慢點兒，不急，我們還沒到家。”說完這句，聞宴祁才掛上電話。

　之后便是默不作聲的路程，車子加速很快，察覺到聞宴祁的著急，蘇晚青也莫名其妙張起來，將車窗降下來些，臉朝向了窗外，試圖讓灌進來的風來給自己的思緒降溫。

　聞宴祁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偏頭掃了一眼，“害怕了？”

　“沒有。”話是這樣說著，脊背卻得筆直。

　到了左岸水榭，這張達到了巔峰。聞宴祁拎著菜進了廚房，蘇晚青則拎著袋子進了一樓的衛生間。帶的東西多，從巾到牙刷，洗面到護品，基本日常能用到的全都帶來了。

　聞宴祁家的裝修風格是輕奢高級灰，目之所及的地方基本不怎麼陳設品，因此洗漱臺上也沒有擺放東西的余地，左堆堆右，還不小心碎了一整瓶華水。

　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聞宴祁走過來查看。

　他站在衛生間門框下面，看見蘇晚青像只小蝦米一樣蹲在地上，撿起了一塊碎片，蹭了把里面殘留的水，然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像涂一樣在手臂上抹勻了。

　“......”他忍不住開口，“這瓶很貴嗎？”

　蘇晚青回過頭，目坦誠，“貴的。”

　主要這瓶是年中大促剛買的，花了小半個月的工資，連一周都還沒用到，說不心疼是假的。

　“別用了。”聞宴祁從置柜里出一塊干凈的拖地布，又將蘇晚青手心里的那塊碎玻璃走，扔進了垃圾桶，“結束后把品牌名字發來，我賠給你。”

　蘇晚青手心一空，人也愣了下，“我沒那個意思。”

　“工作中發生的損失，甲方進行補償是理所應當。”聞宴祁說完，將抹布遞給，“小心手。”

　蘇晚青扯了扯角，剛要道謝，門鈴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