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喬跑近的時候,李硯聞到了一濃重的酒味。
而那張酒氣縈繞的臉龐笑意盈盈,混著明和驕矜,讓人無法移目。
他盯著看,這一瞬間幾乎是難以自抑地想,之前是在什麼場合,又是怎樣對著旁人?
也像剛才對著車里的男人那樣嗎,笑得那麼開心。
李硯了手里提著的東西,轉往小區里走去。
阮云喬笑意一滯,跟了上去:“你呢,干嘛呀。”
李硯繃著臉,沒有理。
阮云喬看了眼他手里的東西:“小餛飩?你剛才去老張家買的嗎,兩份啊,還有一份是給我的?”
阮云喬又開心了起來,拉住了他的胳膊說:“李硯,你怎麼知道我了,剛才我都沒吃什麼東西。”
“喝酒了,是吧。”李硯側眸看了一眼,眼底像浸了一層冰,反著,冒著寒氣。
阮云喬擺擺手:“我也不想,可也躲不過,但是我沒喝多,你看我現在就知道了,清醒得很。”
李硯把的手拉開,冷著臉往前走。
阮云喬皺了皺眉:“喂——”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家,李硯進屋后,把餛飩放在了桌上,自顧自吃起來。
他今天到這的時候發現不在,就知道還沒有下戲。
拍夜戲很累,回來一定會喊吧。
這麼想著,他便去家附近那家餛飩店買了在微信里念叨過的餛飩……
可沒想到,回來就看到一酒氣。
阮云喬看到李硯坐在餐桌邊吃餛飩,也拉開椅子坐下來,把另外一份拉了過來。
“不是給你的。”他按住了。
阮云喬:“你吃的了兩份嗎。”
“你怎麼知道不行。”
阮云喬翻了個白眼,才不理他,直接把他的手抓開,強制地把餛飩端到了自己面前。
李硯卻仿佛本不想跟一塊坐,放下筷子,直接起來去房間了。
阮云喬轉頭在他的背影上盯了兩眼……這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冷著臉,是生氣了吧。
這家伙緒晴不定,他經常冷臉這事,從高中開始就深有會。只是在他面前說話沒什麼顧忌,所以也并不知道什麼話會惹到他。
而且算起來,他們也久沒有這樣了,他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
阮云喬郁悶著把餛飩給吃了,吃完走進房間想好好睡個覺,但剛在床上趴下來,手機就響了。阮云喬看了眼,拿都懶得拿起來,直接按了免提。
“喂。”
“云喬啊,你這是跑哪去了啊。”手機那頭,副導的聲音傳了過來。
阮云喬趴著一沒,故作抱歉道:“對不起啊副導,我有點事就先回來了。”
“你這人,嗝,走了也不說一聲,你趕回來啊。現在大家唱歌呢,我還等著你給我伴舞呢——”對面鬧哄哄的,顯然已經換了個ktv之類的場所。而喝醉的副導混中又想起了,這才給打了電話。
阮云喬面無表,聲音卻是克制著地道,“不好意思啊副導,真回不來,剛才姜總有急事,我就先跟他走了。你們玩,我……”就在這時,浴室那有響聲,是李硯出來了,阮云喬一頓,但還是把剩下的話說完,“我就先掛了。”
說著,也不等對面什麼反應,直接關了手機。
房間很安靜,剛才阮云喬的對話也很清晰。
“阮云喬,這就是你說的,正經的劇組。”靜默片刻后,李硯沉聲說道。
阮云喬抿了下,有點心虛了:“是,是正經劇組啊。”
李硯走到床邊,微諷道:“正經劇組還需要你去陪人是嗎,還要跳舞?你學舞蹈是為了給他們跳的嗎?”
阮云喬眉頭頓時擰了起來,說:“你給我說話正常點。”
李硯卻是難以克制,從看到從另一個男人車上下來開始,他心里就炸了。
“拍戲就拍戲,還要出去喝酒,還要哄什麼導演,這跟你之前暑假的時候去的那些劇組有什麼兩樣。”
阮云喬像被踩到了尾。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次又遇到這種事確實讓意外。可也煩極了到哪都別人拿的對象,厭了那些油膩男人貪婪晴的臉啊。
有什麼錯,他為什麼要吼,為什麼要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你以為我想喝酒,你以為我想哄著導演嗎?!我已經盡力推開了,你懂什麼啊!你又不知道我得到這機會有多難,你高高在上永遠是別人捧著你供著你!你當然不需要做這些違背自己本意的事!”
李硯倏地把從床上拉起來:“你不必這麼委屈你自己,你有你家,你還有……”
我。
李硯滯住,像被還未出口的那個字轟炸了般,定在了原地。
明知他們的關系是怎麼樣的,可不知不覺,他似乎還是控制不住地在邊畫了圈,將他歸納到了自己的領域。
“我家?”阮云喬卻抓住了他話里的字眼。
是,要是別人知道住在京上,知道“父親”是潘純彬,那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小姐。不必腆著臉去找戲拍,不必為未來、為錢發愁,本不用委屈自己。
可真是嗎?不是啊。本沒有辦法心安理得本不屬于的一切。
阮云喬自嘲地笑了聲,突然就不想反駁什麼了,只覺得這世界煩死了,什麼都跟作對!
怒氣沖沖地道:“是是是!是我自找罪,是我想去陪人家!李硯,你不是說過嗎,我就是喜歡勾引人,所以我這麼做,一點也不奇怪,對吧!”
李硯面頓時有些發白。
兩人僵持地對峙著,阮云喬看他越來越差的臉就知道,他現在大概是想起了大一暑假那一晚的事了。
那天跟今天,何其相像。
原本那個暑假來他這住,是因為想在外拍戲,可沒錢去租房子。
那會想來想去,想到了李硯,便找到他說租他一個次臥,賺錢了還他。
李硯被磨得沒法,同意了。
可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相安無事十天后,意外發生了。
那一晚,被當時正在拍的監制灌了很多酒,好不容易逃出來回到了李硯這時,整個人已經酒氣熏天。可讓驚訝的是,進門的時候,也聞到了酒味。
是李硯在喝酒,可從未看過他喝酒,且知道,因為擊劍,他也不會去喝酒。
但他那晚心好像很不好,臭著臉,跟一樣,一酒味。
后來兩人怎麼吵起來的都記不太清了,只知道兩人都很煩很燥,沒說幾句就互相嘲諷了起來,越吵越兇,字字句句都往對方心窩上捅。
那天是見他話最多,最失態的一個晚上。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他說花枝招展,總是能勾引人。問他,他的意思是不是跟媽一樣,是個狐貍。
他沒有回答,只是惱火地瞪著。
氣極,酒上頭混了思緒,滿心滿腦都覺得他在嘲諷自己,嘲諷自己的家人。
于是突然就想證明男出軌不能只怪一方,也怪他父親!也突然想把眼前那個義正嚴辭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拉下神壇。
他不是覺得花枝招展,覺得會勾引人嗎,好,那就坐實。定要把他跟這個不流的人在一塊!
于是故意氣他,撥他,嘲諷他……
而結果就是,兩個酒上頭的人糅合在了床上。
第二天起來,分外尷尬。
李硯從醉酒中清醒,臉很差。
而阮云喬尷尬之余,更是郁悶,清楚記得昨晚主的是,真把他們的好學生拽下來了。
于是那天早上,轉頭看到李硯一副“回不了頭”的表,擺擺手,故作老冷漠地說道:“不會讓你負責,不過是上個床,什麼也不算,你別想太多。”
后來,李硯也確實沒有想太多。
兩人對那晚吵架的事緘口不談,反正那些話說來說去,無非吐槽對方家長再牽連自,完全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只是……那整個暑假,孤男寡因為這一次破戒,算是完全染上兒不宜的了。
其實,至今不知道李硯那晚為什麼了酒,想想大概是他比賽上有什麼力很大的煩心事。
不過,他那句話倒還是在腦子里的:會勾引人。
時間又撥了回來——
阮云喬氣極,不止是累,還覺得頭疼。從床上跳下來,把李硯往房間外推:“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跟你再說!我現在很累!我要睡覺!”
李硯被趕到了房間外后,砰得一聲甩上了門。
接著,連澡都沒有洗,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這一晚李硯怎麼樣了,去哪了,通通沒有管,只管自己呼呼大睡。
后來幾天,也沒見他再出現過。
阮云喬心塞得很,但是沒空去好好想這件事,只又投到劇組去了。
進組那幾天,還聽到了自己的一點風言風語。
大概就是劇組聚餐的那一晚,上了姜傅城的車,一起離開了酒店被組里的人看見,也傳開了。
大家似乎覺得和姜傅城有一。
這八卦很離譜,但離譜也有離譜的好,因為自這事后,副導突然就不敢來“擾”了。
——
拍戲的時間過得很快,除夕將到,組里放了四天假。
阮云喬在潘純彬好說歹說里,還是回到了家。
阮清曼估計還有些氣,阮云喬進門的時候,還看到臉上端著一副冷淡的表。
“云喬回來了呀,正好,年夜飯都做好了。”田姨過來,接下了的行李,“哎呀,云喬,你的臉怎麼不太好,是不是生病啦。”
潘純彬道:“是啊,我剛才接到的時候也這麼說。”
阮清曼聽到這話,眼睛挪了過去,眼神在阮云喬上上下掃著,又是忍不住的關切。
阮云喬道:“沒事,我就是昨天有點小冒,沒睡好而已。”
“小冒也得吃藥,不要熬壞了。”
“嗯。”
田姨:“今天還有一鍋湯呢,這可是夫人一大早就起來熬的,熬了好幾個小時,專門給你補的。”
阮云喬往阮清曼那看了眼,后者輕咳了聲,起往餐廳走去:“行了,開始吃吧,行李先放著。”
潘純彬,“對對對,都了,田姐,一下啟明吧。”
“欸,好的。”
一頓年夜飯,在潘純彬的調和下,氣氛緩和了不。
阮云喬許久沒吃過這麼盛的晚餐了,胃口很好,沒有什麼克制,吃了許多下去。
吃完后,阮云喬才覺自己撐得慌,于是裹上了外套,去外面散步消食。
今天早上下過一場大雪,樹木草地都覆蓋了一層白外。
阮云喬這步散著散著,突然看到一個悉的影,等看清是李硯后,立刻轉往來走去。
走得飛快,但因為這地面有些冰和殘雪,一個沒留神就了下去。
“啊——”
兩個膝蓋齊齊跪在地上,穿得厚,一點都不疼,但很丟人。
估計從后面看,像個蠢笨的球!
阮云喬立馬就要從地上爬起來,但讓人心碎的時候,一下沒起來,又了下去。
“……”
這路是非要跟作對是吧,非要讓在李硯面前丟人是吧?!
阮云喬臉都給氣綠了,雙手撐地,準備再次起。但才剛剛做了這作,外套領子就被人從后拽住——被整個提了起來。
“……!”
轉頭一看,天殺的李硯正頂著一張比著冬天還冷的臉在看著。
阮云喬角微微一:“別抓著我!”
李硯把人扶穩,手才跟著松開。
阮云喬整了整服,氣呼呼道:“干什麼啊你,拉我干嘛!”
李硯擰眉:“拉你一把還是我的錯了。”
“就是你的錯。”阮云喬睨著他,氣得很,“無語了我都,誰告訴你我摔了。”
李硯垂眸,聲清冷:“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剛才在干什麼。”
“我叩拜,我叩拜上天可以嗎!我謝謝老天爺給了我這張傾國傾城會勾引人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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