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后,柳煙轉方向盤,問道:“你這次休假休多久?”
“傷好為止。”
“要一個月嗎?”
“ 差不多。”他嗓音低沉,平穩。柳煙挑了下細眉,他確實難得休那麼長的假,卻是因為傷。
隨后兩個人都沒再出聲,就跟上學的時候一樣,不開口他就很開口,一般都是在他。
嘖。
狗男人。
遇紅綠燈,柳煙手搭在窗臺上,翻看紅指甲。聶攰在一旁看,柳煙察覺到了,問道:“你看什麼?”
聶攰微擰眉,移開視線。
柳煙嘖一聲。
*
軍區醫院每天都人滿為患,柳煙走上臺階,對聶攰說:“我去排隊拿號,你站這兒。”
說著,已經大步地過去,站到隊伍后面,高挑的材極為顯眼。聶攰沒拉住,手回袋,站在原地看著。
電梯叮地一聲開了,陳鳴從電梯里走出來,一眼看到聶攰,頓時大步地走過來,“你可算來了,號我已經幫你掛好了,鄭醫生在等著你呢...”
話剛說完,發現這男人沒在聽,他頓了頓,順著聶攰的視線轉頭看去,一眼看到人群中的高挑人。
艷麗的長相,漫不經心的慵懶態度,幾分酷勁又帶著些許的不可駕馭。
陳鳴認出是昨晚出現在聶攰家里的那個人,陳鳴心隨意,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他低聲道:“就是阿煙?”
聶攰緩慢地收回視線,看向陳鳴。
陳鳴立即舉手,“我無意探聽你的私,但是你這次在尼泊爾昏迷,阿槍聽到的,跟我提了一。”
“欠罰是麼?”聶攰輕飄飄地反問。
陳鳴咳了一聲,雖然他已經調走了,但是聶攰的氣勢還是到他了,想起以前被支配的恐懼。
他說:“英雄心中藏著萬千,只給一人,聶帥,我們都能理解。”
聶攰頓了頓,又看一眼那排隊的人,他說:“你們不能理解。”
陳鳴:“.....”
得。
又過了十幾分鐘,柳煙才拿到號轉回來,一看聶攰邊多了個陳鳴,昨晚剛見過,眉梢挑起,微笑:“又見面了,陳隊。”
“你好。”陳鳴笑笑。柳煙抬眼看聶攰,把單號給他,聶攰接過,走向電梯,陳鳴看著聶攰手里的號,心想這明明醫生都等著了,這還拿個多余的號,他還得表現得什麼都不知道。
鄭醫生兩年前也隨軍,后來要結婚需要穩定下來,就調到軍區醫院,他一看聶攰進來,便說道:“坐下。”
聶攰在椅子上坐下。鄭醫生開他襯衫,低頭一看,臉微變,“怎麼又裂開了?前天不是好好的嗎?我不是說了你要出院的話,自己得照顧好傷口....”
“不小心了一下。”聶攰簡短地打斷他。
陳鳴倒是愣了下,看一眼柳煙,柳煙鼻子,有些心虛。鄭醫生重新招來了護士給他重新上藥,又安排了烤燈。柳煙看到這個仗勢,臉的閑適淡了下來。
掉襯衫后,護士進來,看到男人線條分明的腹,臉紅紅地低著頭繞去他后背給他上藥。
鄭醫生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說道:“老林托我這次給你一下結婚對象,他覺得你心里有牽掛,就不至于每次都不給自己留點后路,你看我們這個護士怎麼樣?郭秀影,已經達了可隨軍的資格。”
郭秀影在上藥時的手一抖,臉紅得更厲害。聶攰手撐在膝蓋,他下意識地抬眼,看向鄭醫生,也看向他后的柳煙。柳煙雙手抱,笑了笑,說道:“鄭醫生有遠見,我們聶帥是需要一個溫家。”
鄭醫生這才注意到柳煙,他沖柳煙點點頭,“是...”
“我不需要。”聶攰嗓音冷淡地打斷。鄭醫生一聽,立即道:“你自己去跟你領導說去,或者跟你爺爺說去。”
聶攰一聲不吭,搭在膝蓋上的手掌青筋微顯。
陳鳴突然又有點明白,阿煙為何不可說,難道聶隊長暗?但是看樣子又不像。
烤好燈,傷口看樣子好多了。聶攰站起,撈過襯衫穿上,腹一點點地藏進襯衫里。
他跟鄭醫生告別。
鄭醫生把病歷合起來,說道:“先等等,跟秀影互加個微信吧。”
聶攰:“我沒微信。”
說完便朝門口走去,陳鳴趕跟上,柳煙落在后面,放下手臂,微微一笑,看了眼紅著臉的郭秀影,跟鄭醫生點了下頭,才走出去。他們兩個人已經進了電梯,聶攰站在正中間,他人高,兩手在兜里,眼眸沉沉地看著。
柳煙輕巧地踩著高跟鞋走了進去。
陳鳴下意識地往角落躲去,柳煙跟聶攰就并排站,柳煙嗓音輕輕,幾分溫,“你現在都不用微信了?”
聶攰:“嗯。”
柳煙點點頭。
抵達一樓,電梯門開,柳煙跟聶攰走出來,來到門口,柳煙喊了一聲聶帥,聶攰腳步微頓,微微側頭。
柳煙輕輕一笑,走到他跟前,抬手將他領口敞開的兩顆扣子扣起來,嗓音含笑,“聶老爺子很為你的婚事擔憂吧?”
聶攰垂眸看。
“柳老爺子也很為你心?嗯?”
柳煙眼簾了下,笑道:“可不是。幸好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聶攰眼孔微。
垂著眼,瞧不清表。
他說:“秀氣了點。”
“是他保護你,還是你保護他?”
柳煙笑瞇了眼,“重要嗎?我也不是沒保護過男人,男平等不知道?”
說完,垂眸,仔仔細細地順他的領口,隨后轉走下臺階,聶攰在原地站了幾秒。
接著轉頭對陳鳴點點頭。
不遠電梯旁的陳鳴立即回神,趕揮手,“聶隊,照顧好你的傷口啊。”
“嗯。”
應了這句,聶攰下了臺階,朝柳煙開來的路虎走去。
陳鳴看著車子開走,發了下呆,阿煙跟聶隊之間似乎有很深的糾葛啊。
*
“晚飯去哪吃?約周揚他們出來?”柳煙開了車窗,風吹進來吹發,偏頭問道。
聶攰:“不了,回去自己做飯。”
柳煙:“你請我嗎?”
聶攰睨一眼,不吭聲。
柳煙笑了,抓了下頭發,朝城中村開去,住在這里的很多都是打工人,但也有像聶攰這種住在老房子的業主,城中村什麼語言都有,這里匯聚了五湖四海的人,聶攰買菜用了黎城話。
低沉的嗓音仍帶了幾分京腔。
買完菜上樓,聶攰進廚房,柳煙十指不沾春水,拿了一顆橘子靠在門邊看著他做飯。
問:“傷口不影響嗎?”
聶攰:“你問得有點多余。”
柳煙笑起來,吃了一片橘子,手機響起來,來電是林裴,接起來,林裴在電話那頭問道:“今晚過來灰燼喝酒。”
“恐怕沒空。”
“為什麼沒空。”
“還沒吃飯。”
“那不是正好,本爺請你吃飯,你想吃鴻雁對嗎?我立馬給你訂一桌。”
柳煙輕笑,“今晚不想吃鴻雁,下回吧,留著。”
林裴察覺到了什麼,“你到底跟誰在一起?”
不得不說男人的直覺有時也很靈的,柳煙淡淡一笑,只說道掛了。聶攰端了菜走出來,看道:“喊他過來,我請他吃飯,比鴻雁好吃。”
他沒立即走出去,離并不遠,影罩在上,柳煙抬眼,笑意盈盈地道:“我怕你吃不下。”
聶攰瞇眼。
柳煙輕輕一笑,抬手接過他手里的碟,轉走出去,是紅燒獅子頭,正是喜歡的,也是鴻雁的招牌菜。
吃過晚飯。
柳煙說:“我不想洗碗。”
聶攰挽起袖子,收拾碗筷,柳煙見狀,起,說道:“但收拾碗筷我還是可以的,聶帥,回頭給你裝個自洗碗機吧。”
聶攰淡淡地道:“廚房已經老化了,不適合裝這些。”
柳煙把碗筷放進洗手槽里,說道:“那你換個地方住。”
聶攰沒應。
他手機響了,是領導打來的,他走過去接,林在電話里說道:“老鄭跟我說了,郭秀影那孩子不錯的,你不要拒絕得那麼徹底,你連人都沒了解過,怎麼就知道不合適。”
“給別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柳煙手,從廚房里出來,男人靠在柜子旁,剛剛吃飯的時候熱,解開了扣子,此時領口微敞,鎖骨旁有一道尾指長的疤痕。他垂眸在聽那頭的人說話,褪去了年。
的聶帥確實穩重很多。
聶攰起眼皮,掃過來,細碎的燈落在兩個人中間,像隔著星河萬里,柳煙竟聽到他那破手機里那位領導說話的聲音。
糲得很。
“你總不能一個人吧,家立業是人之本,大國里都是千千萬萬的小家組,有國才有家,有家才有國,相輔相...”
柳煙挑眉。
用口型跟他說:有點道理。
說完,撈起鞋柜上的車鑰匙跟煙盒打開門走出去。咔嚓一聲,門在后關上,柳煙站在幽暗的樓梯口,站了幾秒,隨即從煙盒里抖出一細長的煙,啪,點燃了橘芒。
猩紅的跳躍了下。
后的門也跟著打開,燈流瀉出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后響起,“我送你下去。”
柳煙吹了一口煙霧,笑道:“謝了。”
路過二樓時,腳步停頓了下,輕笑了聲,人的聲音很好聽,嫵中帶著戲謔。聶攰眼眸瞇了瞇,提醒,“小心腳下。”
柳煙:“嘖。”
*
回到本家,柳老爺子還沒睡,戴著眼鏡在看公司的文件。柳煙掐滅煙,問保姆,“他喝藥沒?”
“喝啦,換了餞。”
柳煙放下心來,朝老爺子走去,坐在他旁邊。老爺子盯著文件,問道:“你立這個基金做什麼?”
柳煙拿起遙控調臺,道:“當然是做好事,為人民服務。”
老爺子聽罷,拿下文件跟眼鏡,“柳耀先很反對。”
柳煙:“他反對我就不做了?”
老爺子嘆口氣:“公司財務一定要用自己的人。”
“哪有那麼容易,他不全塞他的人就很不錯了,如今FD我的人跟他的各占一半,互相牽制。”
老爺子眉心。
柳煙見狀,說道:“你該睡了。”
說著就把老爺子扶起來,剛站起,外面便下起了瓢潑大雨,一整面落地窗被雨水浸,噼里啪啦—
柳老爺子看到自己跟孫印在落地玻璃的影,忽地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那時也是一個雨夜,材頎長的男生撐著一把黑雨傘也是站在這麼一面玻璃窗的外面,他在等見柳煙一面。
雨夜過去。
在二樓的孫始終沒有下樓,清晨,男生傘也沒收,轉便走,這一走,好多年了吧。
柳老爺子張了張,“煙兒...”
“嗯?爺爺?”
柳老爺子頓了頓,說道:“沒什麼,睡覺吧。”
柳煙笑了下,把他扶著走向樓梯。
*
柳老爺子睡下后,柳煙也回房洗澡,洗完澡自然沒辦法立即睡,坐到書桌后理文件。
大概沒有哪個集團跟柳氏一樣,副總裁跟總裁的工作容是一樣的。的大伯柳耀先跟各占柳氏的半邊天。
嘖。
深夜,桌上的燈長亮。
柳煙支著下,頭發垂落在桌面上,抬起鋼筆點了點眉心,思考了下,拿起手機,編輯。
發了一條短信到聶攰那支破手機里。
阿煙:聶帥真不換個智能手機?新的社件也有跟Q/Q空間一樣的平臺,它朋友圈,可以發穿吊帶的相片。
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等不到了——世界這麼大,我又走得這麼慢,要是遇不到良人要怎麼辦?早過了“全球三十幾億男人,中國七億男人,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猖狂歲月,越來越清楚,循規蹈矩的生活中,我們能熟悉進而深交的異性實在太有限了,有限到我都做好了“接受他人的牽線,找個適合的男人慢慢煨熟,再平淡無奇地進入婚姻”的準備,卻在生命意外的拐彎處迎來自己的另一半。2009年的3月,我看著父親被推出手術室,完全沒有想到那個跟在手術床後的醫生會成為我一生的伴侶。我想,在這份感情裡,我付出的永遠無法超越顧魏。我隻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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