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司意今年二十七歲,相貌優越,畢業于本地最好的醫科大學,之后進溫北市醫大附屬醫院工作,短短幾年,升任了主治醫師。
房車齊全,工資收可觀,更難得的是品行端正,私生活檢點干凈,在醫院幾乎沒有惡評。
家里長輩對他是一萬個滿意。
再反觀祝時雨。
雖然考了個不錯的大學,但在京市待了多年也不見有任何就,回來到現在還一直待業在家,收暫且不提,人也向,不諳世故。
除去幾分漂亮的臉蛋,很難再找到其他突出長。
兩人結婚,顯然是高攀了。
無論從外在還是其他,都算是非常好運,找到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如此優異的人。
父母最了解自己的小孩。
深知祝時雨慢熱固執,并不像表面上的溫和好往,再這樣蹉跎下去,等下一個合適的人出現,難上加難。
未來變數太多,已經沒有時間去賭。
周珍很的給了兩人單獨相的機會。
祝時雨送孟司意下樓,外面已經天黑,月上樹梢。
接近深冬的天,寒冷寂靜,小區靜謐無聲。
祝時雨攏了攏外套領子,低著臉,腳尖無意識碾著底下路面。
“孟司意...”
剛開了個頭,前的人就接話。
“嗯。”
祝時雨抬起臉。
他很高,比高了一個頭,近距離看他時需要仰起腦袋。
睜著眼,目定定落在他臉上打量。
面前這個人無疑是長得好看的,這種好看里甚至帶了幾分秀,又因為眉骨飽滿的原因,毫不顯相。
孟司意的眼睛生得很漂亮,雙眼皮窄外寬,如扇形般鋪開,薄薄一層,褶皺分明。
微垂著看人時,有種無聲的深。
“你為什麼想和我結婚?”祝時雨直白發問。
“我到該結婚的年紀了。”空氣安靜了片刻,接著,孟司意鎮定的聲音響起。
“你各方面都很好。”
雖然心有提前做過準備,但聽到回答的這一瞬,祝時雨還是沉默了。
低頭思索著,許久,終于下定決心。
“你今天也看到了。”
“嗯?”
“我家里很急。”稍稍停頓,組織了下措辭。
“我之前...一直在外地,我爸媽怕我再離開,所以希我盡快結婚。”
“嗯。”他再度應聲,微點頭,這次加了一句,“我知道。”
“我不排斥走婚姻,但是,可能沒辦法像其他正常夫妻一樣,畢竟,我們才認識幾個月,不算特別了解。”祝時雨有點難以啟齒,甚至覺得自己有些離譜,不抬頭去尋他的眼睛。
“我明白。”孟司意點了點頭,輕聲道。
他的善解人意讓祝時雨越發愧疚,同時,各種思緒繁雜,找不到一個正確出口。
微仰頭,輕吸一口氣。
“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好。”他干脆答應。
“這樣你還愿意和我結婚嗎?”祝時雨困抬起眼,認真詢問。
“嗯。”孟司意再次點頭,開口,“我愿意。”
-
見過家長,雙方就算是正式進了往狀態。
相模式并沒有太大變化,但祝時雨偶爾會有種不真切,還沒適應自己真的有了一個準備結婚的對象。
孟司意到家的次數增多,大部分時候都會被留下吃晚飯。有一次,祝時雨午睡過了時間,醒來已是傍晚,黃昏塞滿整個客廳。廚房傳來周珍的說話聲,溫和帶笑,還伴隨著細碎的哐當響。
祝時雨走過去,看到一道高高的影子,站在椅子上,在修理家里故障已久的排氣風扇。
“小孟,還是你厲害,你叔叔上次鼓搗半天都沒修好。”
孟司意握著扳手在擰排氣扇螺,襯衫袖口卷到了手肘,小臂線條實。
不大的廚房因為他顯得有點擁。
“沒事,換個新的就好了。”
他裝完最后仔細檢查了一番,從椅子上下來,抬頭看見前面的祝時雨。
“你醒了?”孟司意略彎了下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祝時雨仿佛從他眼里看出了明晃晃的笑意。
后知后覺,低頭看到了自己上的睡。
祝時雨臉不可控制熱了一下。
那天孟司意在家里吃的飯,走之前,還把廚房積年已久滴答滴的水龍頭修好了。
周珍對他贊不絕口,祝安遠把自己最珍惜喜歡的一套茶送給了他,祝時雨送完孟司意上樓,聽到了兩人說話。
“家里還是要有個男人,小孟真的不錯。”周珍慨,接著是祝安遠的附和聲。
“是啊,小雨和他在一起,我們也放心了。”
“不過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是個男人了?”他突然反應過來,不服氣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畢竟也年紀大了,這些力氣活還是要有個年輕人來做不是?”周珍連忙解釋道,話里不掩安。
“這還差不多。”祝安遠哼哼兩聲,像是勉強接了。
祝時雨在外頭靜立片刻,默默收回了自己準備推門的手,無意識靠到了墻壁上,陷沉思。許久,終于再度直起回屋。
-
兩人的婚期定在了年后。
孟司意的爸媽很早就不在了,是因為一場車禍意外,他從高中起就跟著舅舅一家生活。
雙方家長會面是在市里一家五星級酒店,從頭到尾都是孟司意辦的,從定位置到面,他都安排的得穩妥。
祝時雨不善于際,跟著周珍他們到酒店之后,就安靜坐在座位上,見到孟司意的舅舅舅媽時,起拘謹地問候打了個招呼。
他們對祝時雨卻似乎很喜,從見面開始就贊不絕口,臨走前,舅媽握著的手,給手腕上塞了個玉鐲子。
“這是小意媽媽留下來的,說要傳給未來的兒媳婦,現在應該給你了。”
“小雨啊,你好好收著。”
回去路上,孟司意喝了酒,是祝安遠開車。
他工作后就自己搬出來住,在醫院附近,和舅舅家不是一個方向,祝安遠順道送他回家。
外面夜蔓延,車被昏黃燈籠罩。祝時雨和孟司意坐在后座,他有些疲憊,靠在座椅上,倦倦垂眸看著。
似乎是知道他需要休息,車沒有人說話,車子平穩行駛在路上,空氣中有淡淡的酒味。
不難聞,但祝時雨看了眼旁邊的人。他懶散靠在那,比以往多了幾分隨意,襯衫扣子敞開,出的那片微微發紅,眼睛卻比清醒時更明亮。
人比酒意醉人。
祝時雨不自然撇開眼,放在膝頭的手卻被輕輕抓住。
孟司意手指白皙細長,骨節勻稱,很像一雙骨科醫生的手。
此刻,他輕握著的手腕,指腹在那只青玉鐲子上微微挲。
“這是你媽媽留下來的?”祝時雨低頭,目落在那一,輕聲問。
“嗯。”些微拉長的鼻音莫名有點啞。
“那我,回家好好收起來。”遲疑著,擔憂說。
“不用。”孟司意側過臉,明亮的眸子看向,“你戴著就行。”
“我怕不小心磕到到。”
“沒事,這本來就是給你的。”他話音隨意而自然,祝時雨卻一時失語,片刻,才訥訥應一聲。
“哦...”
窗外車聲呼嘯而過,風景一閃即逝。
祝安遠專注開著車,周珍靠著副駕駛座椅打起了盹。
周遭陷不知名的寧靜。
孟司意握著的那只手微微松開下移,陷進了掌心。
他的手搭在手里,輕微收攏。
特屬于他的溫度和無聲蔓延。
祝時雨垂下眼,看著握在一起的兩只手,片刻,輕輕回握住他。
兩人往一直規矩守禮,孟司意更是端方有度,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逾矩的行為。
認識到現在,這是兩人的第一次牽手。
大抵是喝醉了吧。
祝時雨不自然扭頭向窗外,那只手卻一直沒有掙,和他就這樣靜靜牽著,直到今晚的夜盡頭。
-
祝家親戚眾多,平日里走得很近。
臨近年關,串門更為頻繁,祝時雨從前最頭疼的就是跟著爸媽見親戚,這幾年更為厲害。
自從一意孤行去京市讀書,學了這個“不務正業”的編導專業,畢業后更是執意留在京市,多年并無特別建樹。
比起家里那些考公“鐵飯碗”或者早已家立業的表哥表姐,祝時雨在家族中算是一個異類,每次聚會時,周珍的臉總會在議論聲中變得難看。
然而今年是個例外。
得知婚事定下來的消息。
祝時雨收到的注視從惋惜恨鐵不鋼紛紛變了熱絡和欣。
“小雨,家了就好,好好過日子,也免得你爸媽擔心。”
“是啊,你看你爸媽年紀都這麼大了,就你一個兒,還不在邊。上次你媽媽心梗暈倒在家,半天沒人知道,還多虧了你們鄰居上門來給送吃的…醫生都說再晚送醫院一分鐘都會出事。”說話的姑婆拍了拍脯,現在臉上都還有點心有余悸。
“那個小伙子我上次見過嘞,長得又高又帥,還是個醫生。和我們小雨啊,剛好般配。”二嬸笑瞇瞇拉住祝時雨的手,說道。
一陣打趣聲,席間的氛圍出乎意料的好,就連周珍和祝安遠今天臉上都掛了笑意。自從祝時雨外出讀書以來,很再過這種氣氛。
仿佛是“叛逆”了這麼多年,終于聽從大人的話,做了一件對的事。
此時此刻,祝時雨沒有其他特別的想,只覺得平靜和釋然,同時有些許的慶幸。
幸好遇到了孟司意。
隨著春節越來越近,在外工作的人也開始陸續回家。
祝今宵是臘八那天回來的,距離春節不到一個月。
剛一回家,就得知了祝時雨年后要結婚的消息,震驚到連飯都沒吃,放下行李就殺到家。
“祝時雨!你瘋了嗎!”大力搖晃著祝時雨肩膀,不敢置信。
“讓我掰開你的腦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進了水,我現在深刻懷疑你不正常,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來,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小學三年級我們一起被老師上講臺罰站是做了什麼丟人事?”
“因為你把隔壁小胖的子了,讓我幫你打掩護,結果我們一起被老師捉到罰站了半節課。”祝時雨任由搖晃著自己,無奈地說。
“是你,這個里的人還是你。”祝今宵模樣夸張,匪夷所思地擰起眉打量。
“那你怎麼就突然要結婚了呢?寶,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我拼了這條命也要救你出來!”
祝今宵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并且認為祝時雨也是。雖然自己并沒有察覺,但憑借著兩人一起長大的了解和,認為祝時雨只是短暫的被現實生活迷,從本質上來說,并不是會走婚姻的那類人。
雖然當初和陸戈在一起好幾年,并且始終覺得不出意外的話最后會和他結婚。
“陸戈呢?”祝今宵問出了今天最關鍵的問題。哪怕先前得知祝時雨結婚的人是陸戈,都不會如此大驚失,震驚到無以復加。
話語落地,只見面前的人沉默了幾秒,接著,祝時雨開口:“分手了。”
“啊??!”祝今宵今晚徹底合不攏,瞪大了眼睛。
“他出軌了。”祝時雨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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