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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小飯館》 第20頁

“揍他!揍得他哭耶喊娘!”沈韶惡狠狠地說。

林晏放下要推門的手,想起那糕餅盒子上惆悵寥闊的“河白星繁,天上人間”和風流繾綣的“梧桐鵲影,佳期如夢”,角抿出無奈的笑紋,轉走了。

的聲音:“若打不過呢?”

幽幽的調子:“一個人若有心,總能找到機會的……”

第16章 中元節祭祀

過完七月七,很快就是中元節。

此時中元節是個大節,城裡寺廟道觀都做法會,宮裡年年都往慈恩、青龍等大寺廟送盛滿奇珍異寶的盂蘭盆,百姓們不也去寺廟祭祀祈福。在這些大寺廟前,往往還有演百戲的以及佛教俗講,又唱又念,很是熱鬧。

便是沒什麼大名氣的小寺廟這幾天也很繁忙,比如明庵,早幾日便打掃收拾,中元節頭一日,圓覺師太穿著正式法,念了經,請出了裝飾蓮花紋金筐寶鈿的盂蘭盆。

沈韶獻上自己蒸的供糕點,並捐了香油錢,又與其他信眾一起聽了一回經。

散了晨間儀式,圓覺師太對沈韶笑道:“好巧東西!卻又與七夕花糕不同,幾層堆在盤子裡,當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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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覺師太到底是吃主兒,一眼看出這中元節供糕點與七夕花糕的不同。七夕花糕纖巧細,著重口,不放,也不能壘堆;供則大多用油、蜂、麵或蒸或炸或烤,外形,在盤子裡攢三五層,漂亮面,放六七天沒有問題。

卻不知沈韶做這供糕點,卻也跟七夕花糕有關。

這個時候,祭祀做貢品是個家庭傳統活兒,“主祀奉蘋蘩”是主婦們的必修課,所以沈韶本沒想開發這個節日,卻沒想到有個吃了七夕花糕的客人竟然來店裡訂糕點,要七月半的時候祭祀父母用。

“先考妣在時,尚家貧,從沒吃過這樣巧的東西。如今某幸而賺了些錢,便想讓他們也嘗嘗。”訂花糕的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穿杭綢袍,面黑,可能是走遠路行商的,說這話時一臉惻然。

沈韶也肅穆了臉,雖然理解這份“子養而親不待”的心,也想做這份生意,但花糕的缺點卻要跟人講清楚,這個玩意可供不了中元三天,風一吹,要麼裂了,要麼散了,甚或腐敗變質了。

客人也知道沈韶說的是實,便皺起眉來。

沈韶想起前世做的專題 “逝去的京華滿漢餑餑”,便道:“兒改改方子,用蒸、烤、炸之法來做,應該能行。”

第二日做了幾個,請這客人嘗過,客人首肯,沈韶便做起了這唐代的供點心滿漢餑餑來。跟清宮大餑餑房的自然沒法比,便是跟清末民初點心鋪子的餑餑桌子也相差甚遠,但在這千多年前的唐代,安一位行商懷念父母的心,卻是足夠了。

一個是做,兩個也是做,沈韶乾脆做了三份,一份給了這商人,一份送到明庵供奉,給庵裡增加點人氣兒,還庵裡的人,一份則中元日拿去城外城隍廟祭祀。

這世的父母兄長以及原,都不是壽終正寢,連個墳塋都沒有,這種死法的,據說都要去城外城隍廟祭祀,故而中元節這天,沈韶乾脆關店一天,一大早就帶著阿圓,坐著租的騾車往城外去了。

相對比城各寺廟道觀的熱鬧輝煌,城隍廟要荒涼得多了,甬路上鋪著青苔,院牆下長著雜草,供桌前擺的米糕水果倒很新鮮盛,想是前位祭客留下的,一個五十余歲的瘸老道並一個道在殿裡照顧香火。

沈韶擺好供果糕點,點香燭,化紙錢,祭祀城隍老爺和這世的父母親人,臨出門又布施給那道士些銀錢。

老道收了錢,宣個道號,行禮道:“本地城隍最是靈驗,一定能保佑郎祭祀之人。”老道剛得了上個祭客不的銀錢,對沈韶這點錢倒不怎麼看重,反而更喜歡的供果——年輕時在城裡大觀掛單,貴人們的供果也沒這般齊整,等撤了供且要好好嘗一嘗。

沈韶微笑著還禮,盡一份心意吧,希他們能靈魂安寧,不寒之苦。

既來到郊外,沈韶便讓趕車的稍候,自己帶著阿圓逛一逛。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時代的鄉村。

茅屋草舍,鳴狗吠,墳地裡青煙嫋嫋,路上幾個祭祖回家的農人。若是畫,有意境得很,若是在此生活……

河水卻是真清澈,河邊柳樹下,站著一個穿白袍的,後不遠幾個奴仆牽著馬等著。那人回頭,竟是明庵門前笑話龐二娘的那位士子。

兩人都一怔,沈韶先福一福,正要避開,那人卻走過來。

郎也是來城隍廟祭祀的?”

“是。”沈韶微笑道。

“不知——祭什麼人?”

如今長安流行淺言深?沈韶挑眉,這人長了一雙風流的桃花眼,此時眼角眉梢卻帶著些惆悵悲傷。

“親人。”沈韶到底回答。

“郎君又是祭什麼人?”沈韶也問。

“師友。”其實是朋友的師友。

沈韶點點頭。願意大老遠出城來祭祀,想來是很親近的師友,又是跑到這裡,那便是一段悲傷的故事了。沈韶想起顧貞觀的金縷曲詞來,“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再看這人一落拓白,不由得便把詞中景代到他上,調子便了兩分,“還請節哀。”然後再福一福,戴上帷帽,帶著阿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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