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紅（26）

唐蘇的別墅與徐玉的兩層小洋房一樣，還保持著原貌。花崇拿起相框，凝視許久，完全看不出明信片中的山林有什麼特殊之。

傾，他將相框翻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拆開背面的擋板，將明信片拿了出來。

To 蘇蘇

北邙山哦，我自己拍的，好看嗎？

拍得不太好，角度選了老半天，終於找到個好角度，但是卡片機實在拍不出效果。

你什麼時候去北邙山呢？期待你拍的漂亮照片！

我第一次出門旅遊，暫時還去不了太遠的地方，羨慕你已經看過那麼多風景。

祝平安順遂，心想事。

By一顆芹菜

花崇翻來覆去將明信片上的容看了幾遍，低聲自語道：“北邙山？”

若論自然風，北邙山在國的名山中排不上號，名氣遠遠比不上五岳，卻因為風水極佳，葬有多位帝王，而為歷史文化名山，吸引了不沉迷古事的遊人。

但據花崇所知，北邙山並未經過系統開發，遊人不能以買票山、坐擺渡車乘索道的方式遊玩，如果想進山中，只能找一個合適的方位，徒步進去。

明信片的構圖說不上好，畫質也非常一般，看得出這位做“一顆芹菜”的寄信者並非攝影專業人士，但——從字跡和語氣裏判斷，寄信者應當是——站得夠高，大約是攀登到了某座山峰的頂端才拍下這張照片。

花崇放下明信片，打開唐蘇的書櫃。

若唐蘇像徐玉一樣，也有收寄風景明信片的習慣，那麼家裏應當不止這一張。

但將書櫃翻了個遍，花崇也沒有找到其他明信片。

“只有一張？”花崇後退幾步，片刻後拿出證袋，將明信片放了進去。

“你哪去找來這麼多明信片？”李訓晃著證袋。

“那一袋放著，暫時不著急查。先看這一張。”花崇把在唐蘇家裏拿到的北邙山明信片遞上去。

李訓一看，“這不是郵政發行的。”

“對，是自己拍照印製的。”花崇指了指郵，“能不能查到是在哪里印製的？指紋資訊還提取得出來嗎？”

“淘寶上有很多定制明信片的店鋪，不好查。”李訓皺著眉，一想到痕檢科在這次的案子裏基本沒出什麼力，就咬了咬牙，“給我點時間，我想辦法。”

花崇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儘量查，別有力，還有我們其他人。”

這時，有人敲了敲痕檢科的門，朝裏面一揚手，“花隊。”

花崇一見是柳至秦，旋即再跟李訓待了幾句，轉道：“來了。”

“給徐玉寄明信片的人，我在微博上對上了號，都是，不在城。”柳至秦邊走邊說，“們有的近期與徐玉還有互，有的已經2年多沒有登錄過微博了。這些人裏，只有3人同時也關注唐蘇，不過唐蘇沒有關注們。”

“效率真高。”花崇說：“我以為至明天早上你才會給我結果。”

“那太慢了。”柳至秦說：“男人該快的時候還是得快。”

花崇斜了他一眼，“看把你自豪的。”

“不開玩笑了，正事要。”柳至秦一頓，“給徐玉寄明信片的人裏，有個夢鼾的孩兒。的明信片是從東北伊春寄來的。”

花崇一回憶，“嗯，秋天的五花山。”

“我跟瞭解了一下們寄送風景明信片的規矩。”

“你聯繫了？”

“隨便聊聊，目前定居日本，曾經與徐玉關係不錯。”

花崇捕捉到了關鍵字，“曾經？”

“網友嘛，沒有現實生活中的牽絆，聯繫了自然而然就會疏遠。不過到現在們還互相關注著，還問我‘九念’很久沒有發微博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柳至秦推開重案組辦公室的門，將花崇讓進去，又道：“告訴我，旅行好者互相寄送明信片是三四年前很流行的事。到了一個地方，在當地的創意小店或者郵局買上十幾張，甚至幾十張明信片，拍照發在微博上，讓想要的網友私信地址，數量有限，手快有，手慢無。”

花崇不大能理解，“也就說在發微博之前，們本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資訊？”

“對啊。”

“陌生到這種程度，為什麼還要寄明信片？”

柳至秦想了想，“我們可以理解為年輕姑娘的浪漫？”

花崇認真思索一番，搖頭，“我好像理解不了。”

柳至秦忽然淺淺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花崇問。

“花隊，我剛才只是說我們可以將‘給素未謀面的朋友寄送明信片這種行為’理解為年輕姑娘的浪漫，沒說請你代自己去理解啊。”柳至秦說：“你又不是年輕姑娘。”

花崇：“……”

柳至秦清了清嗓子，“要不我們還是繼續聊案子？”

花崇在自己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兇手極有可能是以這種方式得知被害人的住址，進而查到真實的份資訊。”

“沒錯。不過我覺得，雖然這14人有徐玉的地址，但嫌疑人不在們中。第一，們與唐蘇沒有什麼集。第二，除周晨星已經去世，其他13人家境都不錯，目前既有面的工作，也有優渥的生活。”

花崇拿過柳至秦幫忙泡好的花茶，默不作聲地聽著。

“此外，微博上現在還能找到徐玉發給們的私信。”柳至秦說著敲了敲鍵盤，“嫌疑人非常狡猾，‘他’就算自信不會被我們找到，也絕對不會冒險。一旦我們開始查網路這一塊，最先注意到的一定是知道害人真實份、真實住址的人。‘他’如果既沒有刪掉當年徵集位址的微博，也沒有理掉私信，甚至仍舊出現在徐玉的互關列表裏，那這顯然不符合‘他’表現出的格特徵。”

“那如果‘他’刪掉了微博，也理掉了私信，雙向取關徐玉，你能查出來嗎？”花崇一說完，就意識到這問題實在是強人所難。柳至秦是通網路沒錯，但在沒有指定目標的況下，尋找那些已經刪除的資訊，簡直是比大海撈針還困難。

“只要在網路上存在過，就必然留下痕跡。”柳至秦卻是一臉輕鬆，“查是一定能查出來。對了，花隊，唐蘇家那張明信片你帶回來了嗎？”

“已經給痕檢科了。”花崇點頭，“那張比較特別，是自己拍照印製的，可能會提供一些線索。”

“自己拍照印刷？那寄信地點是？”

“離北邙山不遠的鄭市。看樣子寄信的‘一顆芹菜’在那裏生活過一段時間，做好明信片後寄給了唐蘇，郵上的時間是4年前的5月23日。你查一下，看ID裏有‘芹菜’字樣的人在不在唐蘇的微博好友裏。”

聞言，柳至秦神一，連忙看向電腦。

“怎麼了？”花崇問。

“如果這張明信片也是以夢鼾所說的方式寄送，那麼唐蘇應該在微博上以評論或者私信的方式給人提供過收信位址。但我記得……”

“的微博上沒有類似記錄？”

“沒有給任何人發送過收信位址！”

夜在不同的地方投下不同的影子，即便是在同一座城市裏，繁華鬧市區、寧靜富宅區、敗落老房區的黑夜都是不一樣的。

道橋路路燈破敗，幾明幾暗。住在這裏的人能到的娛樂非常單調，年輕人打輸贏幾十塊的麻將，上了年紀的人守著電視看又臭又長的連續劇。

時間的腳步匆匆向前，冷的高樓、別一格的藝中心、配套設施完善的生活社區是時間給予這座城市的禮。

但這裏，卻似乎被時間所忘。

否則生活在這裏的人為什麼還像上世紀一樣，以最無聊的方式打發時間？

暗的小巷裏，的臭味與小孩子的哭聲混雜在一起，讓忙碌了一天，匆匆歸家的白領分外煩躁。

孟小琴神疲憊地踩過污水，腳上那雙在外忙碌了一天也沒有弄髒的高跟鞋，終於在此時被濺上污泥。

躲不開這片發臭的污水。

的眉眼落在一片影裏，看不真切。

老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此時，的眼中卻分毫沒有彩。

東裏巷的老房子沒幾隔音，各家各戶都以最大的音量放著老掉牙的狗婆媳劇。

電視裏的貧賤夫妻為生活而歇斯底里。

看電視的人暫時忘了沒的水電費、被老鼠啃瘸的老桌椅、碗裏餿掉的鹹菜，為別人杜撰的悲歡離合掉幾滴可笑而荒唐的淚。

每次聽到那些既酸又雷的臺詞，孟小琴都會起一皮疙瘩。

聽著那些臺詞長大，因為的母親只會癱在家裏那張爛皮沙發上，年復一年地一邊打瞌睡一邊看著，聊以消磨最不值錢的。

走到自家門口時，孟小琴又聽到了家裏的電視聲。拿出鑰匙，手卻頓住了。

不想進去，不想回到那個糟糕頂的家。

但偌大一個城，除了這醜陋鄙俗的地方，哪里都不是的棲之地。

許久，歎了口氣，將鑰匙鎖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