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迅速灰溜溜地躲進宿舍，背著門大口著氣，既張，又有一久違的興。

他側頭看了下門邊，曾經的作案經驗回到了腦海，利落地按滅了寢室的電燈開關。

樓下的大爺一定會跑出門去看，不能讓他循著燈定位到自己。

不然的話，大聲喧嘩會被扣紀律分。

林一突然意識到這個擔心的理由有點好笑：打工人只怕扣錢，什麼時候怕過扣分了？

他還在慢慢接這個事實。

站在黑暗中，他逐漸回憶起這一天發生過什麼事了：

南非世界杯的揭幕戰，古校長允許同學在教室觀看，說是一下足球文化的熏陶，領略育運的魅力。

前一年，還給他們放映過當時最火的災難片《2012》。

那個年代好萊塢大片的視覺效果的確震撼，哪像后來，超級英雄的套娃電影完全帶不起腎上腺素。

林一很想到網上沖地留言：什麼狗屁瑪雅文明的末日預言，2012年什麼也沒發生。

不過他并沒有當預言家的好，也不想被送進實驗室做切片研究。

而且這樣說也不準確。

世界雖然安穩如常，但那一年他們高考了。

想到這里，林一才把思緒切回到當下。

高一啊，高一是什麼樣子呢？

夏天很長，日頭很曬，穿著校服的年在塑膠球場上打著籃球，因為場地有限只能打半場，熱到渾冒汗……

想到籃球，他的室友們，醒來的時候不在宿舍，應該是早就下去了。

老陸不想錯過比賽，所以醒他之后就先走，平時不會這麼沒義氣地丟下他。

他想了想應該去教室看看。

黑把自己穿戴整齊，他走出寢室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門牌。

是悉的“AS601”。

林一走出宿舍大門的時候，還有點擔心被大爺攔住盤問剛才樓上大喊大的事。

沒想到傳達室正對著宿舍門的小窗并未打開，從窗里傳出夏奇拉那充滿非洲風的歌聲：

“WakaWakaeheh……”

“ThistimeforAfrica！”

看來大爺的心思也已經飛到了約翰斯堡。

……

幾分鐘之后，林一出現在414班教室的后門，往里面遲疑地張，尋找著空位。

他不記得自己現在應該坐哪兒。

教室里關著燈，只有左前方的角落里，電視機的亮在閃爍，比賽已經正式開始了。

幸好，教室后方有個大只的影發現他了，沖他招招手，指了下旁邊的座位。

他了鼻子，心想得虧老熊這幅板太矚目，只看個廓就能認出來。

林一能和老熊坐同桌，當然不算矮。

他從初中開始快速長個，到高一高二已經基本不怎麼往上躥了，最后穩定在183。

班里和他高差不多的還有，但老熊那樣的年級里也見。

他抬了下手算是回應，然后朝那邊走過去。

最后一排靠窗，確實是主角位。

座位后就是柜式空調和飲水機。

“干嘛去了？”老熊隨口問道，眼睛還盯著電視里的比賽。

“睡過了。”他不在意地說。

他掃視了一下整個教室，發現零星空著幾個座位，所有的集活總會有那麼幾個缺席的。

對大部分同學來說，看世界杯還是很新奇的驗，而且還是在平時上課的教室里，所有人都全神貫注。

很多生手上拿著零食邊看邊吃，時不時還和旁邊的同學分一下：“這個好吃你要不要？”

男生簡單一些，最多拿瓶可樂，他們還沒有放肆到在教室里公然喝酒。

上半場比賽，東道主南非隊的球門一直被客場作戰的墨西哥隊反復摧殘，搖搖墜。

到第三十七分鐘終于被攻破，不過邊裁舉旗示意了越位，進球作廢。

林一不像其他人那麼專注，他早知道這場比賽踢了個1:1，而且兩支球隊都不是什麼大牌。

很快上半場過去，對陣雙方都是顆粒無收。

坐了一節課的同學們開始胳膊活活，有的離開位置接個水或者放個水。

坐在老熊前面的男生轉過來，胳膊肘分別架在前后兩張桌子上，習慣出口臟：

“狗日的，南非踢得什麼狗屎，老子的二百塊錢看起來要虧啊。”

這個男生林一看著眼，但是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名字了，這個滿臟話的習慣倒是有印象，雖然不討喜，但并不是真的在罵人。

老熊不以為意：“你買了南非？”

“東道主啊，第一場不贏面子往哪兒擱。”

他可能是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賽況，覺得很可能要打水漂，又補充道：“不過老子也就隨便買點試試水，冠軍還得是看德國。”

臟話哥眼還行，德國最后干掉烏拉圭拿了第三。

林一忽然心里一。

“我覺得阿廷強的，畢竟有梅西。”

老熊這種就是典型的門外漢，只認識幾個大牌的球星，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結果，林一也就是這個水平。

奇怪的是，很多平時不看球的生也支持阿廷隊，足球界要論值的話，比梅西帥的大有人在啊。

林一不負責任地猜想，可能是追C羅的話顯得自己像個“好之徒”。

臟話哥就不屑一顧：“那葡萄牙還有C羅呢，有屁用？足球要看整實力的。”

“林一，你看好哪一支？”

“當然是西班牙啊。”

臟話哥找到了一點心心相惜的覺，大手一揮：

“林一還算有眼，西班牙雖然實力很強，不過傳控足球的踢法太無聊了，一點觀賞都沒有。”

“我還是更喜歡德國隊的攻勢足球，大開大合，酣暢淋漓，贏得賊痛快……”

林一友提醒：“08年歐洲杯決賽，德國就是輸給了西班牙。”

有些事發生的時候，無論是當事人還是旁觀者都沒有覺到特別，直到多年以后，被傳唱了歷史。

08年歐洲杯，10年世界杯，到12年歐洲杯，正是西班牙統治足壇的黃金時代。

“所以今年的冠軍也很有可能在德國和西班牙當中產生，但是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臟話哥確實有先見之明，很多人認為德國跟西班牙的那一場半決賽，才是南非世界杯真正的“冠軍賽”。

可惜林一沒打算繼續跟他扯淡了，他的心思已經飄到了九霄云外……

這是他追的第一屆世界杯，關鍵比賽的勝負甚至比分都有點印象。

得仔細回憶回憶，有搞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