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朦朧，天上群星黯淡，不如夜市霓虹五十。

才到7點，逛街遛彎的行人還不多。

“呦，阿飛沒來啊。”趙國強一如既往地趕早出攤，看到蕭紅梅領著生面孔的陸云，“這位是你家那口子吧？”

“沒錯。”蕭紅梅鋪開地攤布，開始擺貨。

“大妹子，嘿嘿，我求你件事，跟我個底唄，這些天你們賺了多？”

“沒多。”

蕭紅梅打個哈哈，哪能底。

這些天，就屬的攤位大出風頭，已經招來無數雙眼睛，誰都不是傻子，擺了有兩周了，賠本的話，還能繼續擺的下去？

賠本是不可能賠本，可一旦知道賺頭那麼大，同行看不明白沒事，復刻還不簡單！

“沒多，到底是多？”趙國強道。

蕭紅梅只報了個零頭，搬出陸飛教的說辭，“我家這口子是跑長途的，經常往返南方，就找到一個獨家的貨源，給的價兒低……”

陸云在一旁幫腔：“對對，每次我回來都帶一大包，不用運費。”

婦唱夫隨，默契非常。

趙國強卻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糊弄得了外行，糊弄得了他？一眼就看出子是從天意小商品市場批發。

你們夫妻倆壞的很！

他心里跟被貓抓一樣，里面的門道，琢磨不，就不敢試，因為試錯，得學費，他沒這個膽子。

但在此時，黃在攤上掛起牌子：

純棉5元3雙……

其余款式的子，都有優惠，都有促銷，甚至八的子，八出，就是出廠價，一錢的利也不要。

“哎哎，那邊有更便宜的！”

“去看看，呦，還有送小飾品。”

“……”

圍在攤上的顧客立刻“叛變”，轉而流向黃，蕭紅梅眼睜睜看著，心里著急。

然而，更急的是趙國強。

黃顯然悟了門道，打價格戰，迎頭趕上，本來他蹭蕭紅梅的客流量，每天能十幾單，如今流量一，過去兩個小時，才完三單。

再想不明白，老大老大干仗，老三死了！

遲早會被蕭紅梅、黃兌出大柵欄，可他特麼就是看不懂！

沸騰的夜市漸漸冷清，行人寥寥無幾。

黃喝水潤嗓子，得意地沖蕭紅梅說道：“大姐，你這個點子真絕啊，虧你想得出來，不過，嘿，我想明白了。”

“怎麼辦？”蕭紅梅略微驚慌。

“不要慌，咱們回去找老二。”

陸云話音一落，兩人急忙收攤，火急火燎地趕回家，就見院落里，秦海路雙手叉腰，指導陸飛。

“怎麼了，大哥，嫂子？”

陸飛從蕭紅梅口中了解來龍去脈，子的銷量因為分流，比平時的200多雙，了三分之一。

他臉不變，完全在意料之。

所以，提前挖了護城河，包裝蕭紅梅搞賣家秀，立“時尚”、“流”的帶貨人設，不至于被黃的價格戰襲，一擊而潰。

“阿飛，你是不是有主意啦？”蕭紅梅道。

陸飛笑而不語，他一直思考大哥大嫂的未來，不管跑長途，還是子攤，不可能讓他們一直干下去，可到底給富貴，還是給產業呢？

他更傾向后者。

因為，大哥有顆carry的事業心。

前世，陸云沒折騰，響應“大眾創業”號召，茶店、網吧、快餐店、快遞網點、手機專賣店……

屢敗屢戰，屢戰屢敗，錢是他出，爛攤子也是他收拾，能有富的創業失敗經驗，全是陸云坑出來的。

可誰讓他是扶哥魔，不著急出點子，倒是出題考驗大哥大嫂。

“降價跟他拼？”蕭紅梅口而出。

陸云道：“不能拼，子的利潤本來就薄，你還降價，劃不來，我看不如打游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夜市又不只大柵欄一個。”

陸飛勾勾，“大哥，哪個地方都會有像黃這種聰明人，用不了多久，整個四九城的子攤，或許全是咱們這種促銷套路，那怎麼辦？”

陸云困，“這……這……”

陸飛道：“嫂子，大哥，我算了算，大柵欄的夜市市場，一晚的營業額上限頂多做到一千二，現在出了黃，很快其他子攤也會跟進，惡競爭，可就卷了。”

“什麼是卷？”陸云等人異口同聲。

陸飛深淺出地解釋一通，蕭紅梅聽了著急：“那怎麼辦，這次我進了400雙的貨，還著200多雙！”

“嫂子，別急，我有一個點子，咱們可以換打法，去庫存。”

打法究竟是什麼，陸飛打啞謎。

……………

第二天，照常出攤，沒有一丁點變化。

陸飛一副穩坐釣魚臺，派煙給趙國強。

“兄弟，那個黃學你家這麼干，你不著急？”

陸飛嘿然一笑：“老哥，市場哪能一家獨大，我不指霸占整條街的子生意，他就算搶走一部分，我們家份額還是第一。”

趙國強陪笑，心里卻苦，你丫是不慌，我特麼要被你們兌死了。

“老哥，你這個玩到底從哪個批發商進的貨？”

“嘿嘿，兄弟，我可以告訴你貨源，但是，你也教教我，你這個促銷到底有什麼名堂？”

”行啊！”陸飛角一翹，抻了他這麼久，要的就是玩批發的貨源。

蕭紅梅看得糊涂，冒出一個競爭者，怎麼還轉手培養一個新的對手？

一山不容二虎，這都三虎了！

更讓糊涂的是，一大清早，自己跟著陸飛殺到天外天小商品市場，找到趙國強推薦的玩批發商。

老板姓孫，圓臉，腆著大肚囊。

彼此客套地寒暄，陸飛套近乎道：“聽老板口音，是汕人？”

“似啊似啊。”

孫老板笑瞇瞇說：“既然似盆友介紹，我就給你一個和他一樣的超低價，隨便看，隨便挑。”

陸飛放眼去，貨架上琳瑯滿目，電汽車類、益智游戲類、公仔娃娃類、仿真模型類……

“孫老板，像這樣按個賣，您一天能賣不吧，幾百個？”

“還行，還行，三四百個而已。”

孫老板自賣自夸道：“我的貨，應了這個市場的名字，天外有天，你就算逛遍全燕京，都找不到比我價更低、貨更全、實力更強噠！”

“可不是。”陸飛豎起大拇指，“能囤到這麼多外貿貨、樣品貨、尾貨，您的確是有實力！”

孫老板眉梢一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飛語氣里著戲謔：“真不知道？”

孫老板暴起，一副“你誹謗啊，你在誹謗我”的委屈樣，惱怒道：“我這里都是從正規渠道進的正品，合作的廠子全做海外出口噠。”

頓時間，蕭紅梅嚇了一跳，拉了拉陸飛的袖，不由擔心。

他卻無所畏懼，玩味道：“喔，是嗎？”

“你小子，該不會是打假的吧？”

孫老板笑臉一冷，說話間，店里的幾名卸貨搬運的員工丟下手頭的活，站在他后，虎視眈眈。

陸飛聳聳肩，“您見過哪個打假人什麼東西都沒買，這麼找茬的？”

“難說，沒準你是王海那種人。”孫老板仍然保持警戒。

“您放心，我是專門來跟你做一樁大生意。”

陸飛斜眼一笑，“玩稱斤重，賣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