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料？別買啦！”

秦海路抓住陸飛的胳膊，拽著他往回走，朝大院里嚷嚷：“蕭姐，甭客氣，我在公司吃過了！”

“哎呀，早上出門不跟你說了嗎，來我家吃飯，鍋里還燜著呢！”蕭紅梅快步走出。

瞧著倆人形似姐妹，陸飛不上話，把秦海路的自行車停好，突然道：“咦，海路姐，你換新車了？”

“前天停在胡同口，又被哪個王八蛋給了！”

秦海路抱怨，蕭紅梅安，連聲表示整個胡同的街坊鄰居，該調全調，菜市口胡同的名譽絕不能敗壞。

大雜院雖然又破又窄，隔壁燒菜滿院飄味，但煙火氣里總帶著人味，能為皮蒜皮拌，也有左鄰右舍幫忙。

進屋以后，秦海路問起陸飛的高考績，頓時，陸云語塞，蕭紅梅為難，也就當事人沒皮沒臉地說出口：

“語文81分，數學10分，英語103分……”

陸云打斷道：“咳咳，總分304，基礎有點薄弱。”

然而，陸飛卻昂著頭，就像國足輸完泰國輸越南，依舊自信滿滿，臉都不要了。

但他也有話講，他喵的重生，不早不晚，就卡在高考當天，考得了嘛，沒這個能力知道嗎！

又不是中考，多一個月惡補都沒戲，得虧前世學了一陣外語。

就這，已經比前世多考80多分。

我驕傲！

蕭紅梅幫著遮掩：“復讀學校的老師說，進步的空間還很大。”

“比我高考強，高出16分！”

秦海路說完，把陸云、蕭紅梅嚇了一跳，本不信眼前的本科畢業生，只考288分，這個分數，就算有燕京戶口，連大專都考不上。

殊不知，千真萬確。

小學沒畢業就去戲校，也不教文化課，高考英語只有27分，數學更只有4分，兩科加起來才31分。

陸飛一點兒不詫異，就北電、中戲的文化課錄取分數線，連校都比不了，那些個立“學霸”人設的明星，立nm呢，特別是翟博士。

不知知網是吧？

秦海路道：“蕭姐，表演院校文化課是其次，關鍵是藝考。我面試的老師說，只要高考有190分，準能錄取我。”

“呀，這麼說你是演員。”蕭紅梅疑，好端端不去演戲，怎麼給人當書？

秦海路擺擺手，“我當初考中戲，就想混個文憑當白領，安安穩穩，然后嫁人。”

陸云心頭一熱，“能是個本科就行，可他是這塊料嗎？”

秦海路于是模擬一場中戲藝考的二試，別說聲臺形表，陸飛唱歌會跑調，嗓子還是屬于大眾貨的大白嗓。

夏的路是走不通了。

陸云搖頭嘆氣：“他沒這個可能。”

“也不是沒可能，阿飛這個模樣就有明星相。”秦海路微笑道，“北電96級有個‘黃曉名’，當年他拄拐參加的藝考，全靠一張臉帥進北電，那人我見過，我覺得阿飛長得不比他差。”

那是！

陸飛心里臭，我可是宣武“陳浩南”，菜市口胡同扛把子，迷倒多小太妹，帥進中戲，不是沒可能！

蕭紅梅問道：“阿飛真有機會嗎？”

“關鍵看他自己，我倒可以輔導他藝考。”

秦海路著搖擺不定的一家三口，提議說：“要不這樣吧，我買自行車的時候，聽車行老板講有個地兒招演員，反正這會兒還沒開學，索阿飛去試試，當個群演，也花不了幾天。”

演員嗎？

陸飛回到房間時，夜已經深沉。

打開臺燈，從上鎖的柜子里拿出黑筆記本，上面寫的全是財富碼，麻麻，縱橫錯，縱向的是時間線。

譬如01年互聯網泡沫破裂，網藝停牌。

譬如02年日韓世界杯，足球史上最大的黑幕，也是國足之巔。

譬如03年電影產業化改革啟……全國房價迎來突破暴漲……

04年，四合院允許自由買賣，燕京樓市暴漲……劉翔奧運會金牌，華夏排大逆轉……

05年到07年，改推行，市大牛……

而橫向，確到事，單單足球，米蘭香檳，西慘案，薩慘案，足夠開香檳喝拉菲。

更何況，還涉及互聯網、影視、育、市、樓市等等，甚至有茶配方，簡直全方位的游戲攻略，關鍵任務、關鍵NPC、關鍵道，怎麼練級最快，怎麼打金最多，刷哪個人好度重要，挖哪些藏劇重要，都門清！

他又拉開柜子，拿出一個鐵皮盒子，里面是他全部的積蓄。

兩百零九塊五角七分。

媽蛋的，窮傷不起！

圓珠筆咚咚地敲著桌面，思索之際，高考肯定不會重點考慮。

今年是“3+x”改革的第一年，本來地理、生只是會考科目，從今以后改語數英，文理大綜合，也就要重拾9門，他估計一年頂多考上本科，還只是普通，這跟中戲北電有什麼區別？

如果沖重點，萬一02年不如意，媽蛋，03年可是史詩級地獄難度的高考，考生看到卷子就崩潰的那種。

純粹浪費幾年，他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分分鐘上百上千萬的那種！

將就考個中戲，或者北電，圖一個快，圖一個圈子，也圖一個保險，就算丟重生者的臉，再不濟還能干回老本行，兜底保本。

唰唰唰，筆鋒在紙上寫出劇組的所在。

…………

宣武年宮，毗鄰陶然亭公園。

清晨一照，荷紅柳綠，清風之中，陸飛悠哉地蹬著二八大杠，消化肚子里的豆焦圈。

慢慢悠悠地逛了半圈才到，此時的年宮門口，早起的小商小販已經擺上地攤，停車位停滿大車小車，跟他差不多歲數的青年，三三兩兩，拾級而上。

陸飛走到子攤，攤主國字臉濃眉，一臉正氣，穿著短衫，坐在馬扎。

“怎麼，買幾雙？”

陸飛搖了搖頭，遞上一大前門，“老哥，大清早，這些人進去干嘛呢？”

攤主也不挑剔，主點火，“他們全是來撞大運，里面有個劇組拍電影，正招演員，這些天一撥接一撥，要我說，剛才那撥人，沒戲！”

“怎麼說？”陸飛好奇道。

“里面有個導演，我認得，《西游記》的九頭蛇，這樣的角兒，挑演員能挑歪瓜裂棗？”攤主吞云吐霧間，笑瞇瞇道：“兄弟，你也是來湊這個熱鬧？”

九頭蟲？

陸飛點點頭，又遞上一煙：“我呆會兒進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勞煩您上心，幫我看著我那車。”

“好說，好說。”攤主把煙放在耳朵夾住，“我覺得兄弟你很有希。”

“借老哥吉言。”

陸飛跟隨大流，徑直走到一片空地，前方橫著幾張桌椅，隊伍大排長龍。

忽然間，他的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回頭看去，一張面孔映眼中，幾分面：“咦，大哥，你，你是不是《西游記》的那個九頭蟲！”

于偉節一愣，又驚又疑，“這你也認得出我？”

“《西游記》重播多回啦，里面每個角我都認得。”陸飛現學現賣，套個近乎。

于偉節定睛審視，“你是來試鏡男主角的吧？”說著出手指，指出一個放向，“走錯了，這里是面試群演，你該去場。”

陸飛：0.0？

“認不認得路？”

于偉節一想到他張口就來“九頭蟲”，好心道：“算了，我領你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