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姻緣 025、合巹酒

司季夏捧著一小碟點心重新走進屋子時，冬暖故已經很不客氣地和躺下了，只是繡鞋未上也蓋被子，倒是很聽話地讓那紅蓋頭安安靜靜地在的臉上。

冬暖故的呼吸很均勻，似是已經睡著，並未察覺到司季夏已然回來，司季夏本是想醒，然他終是沒有這麼做，只是將手中的小碟擱在桌子上，而後放輕腳步走到牀榻邊，看了一眼搭在牀沿外的腳，默了默，隨後手去拉放在牀榻裡邊的薄被，拉開，輕輕蓋在了上。

司季夏再一次退出了屋子。

奇異的，一向淺眠且本只打算小憩一番的冬暖故不僅睡著了，且還睡得很沉很是安寧，倘若沒有覺得愈睡愈冷的話，也不知自己會睡到何時才醒來。

醒來的冬暖故第一反應是猛地坐起，心在那一瞬間跳得猛烈，下意識地向自己的心口，到那怦怦的心跳後擡手按向眉心，還活著……

冬暖故擡手按向眉心時手的是一片帶著點點溫度的，斂了斂心神，是的，還活著，在那片槍林彈雨中被最信任的兄弟推出去，死了，可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人上得到了重生。

死過了，卻還活著，好好地活著，不僅還好好活著，還嫁人了，曾經被手下私下裡取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沒人敢娶的“毒”，今天嫁人了，娶的，是一個殘缺又病弱還有些迂腐的英俊男人。

這世間的事，有時可真的是奇妙。

冬暖故掌心著自己臉上還未有去下的紅蓋頭，重新躺回了牀上，過面上的紅蓋頭，已經察覺不到白日的明亮，天黑了麼？

就在此時，輕掩的門扉被人從外輕輕推開了，有深夜的涼風涌進溫暖的屋中，將一人食慾的淡淡香味帶到了冬暖故鼻底。

冬暖故忽然覺得了，然卻仍是躺在牀榻上沒有，聽著那已經記下的腳步聲輕輕朝移來，隨後是那道淡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有些微的無奈，“姑娘，該醒醒了，夜已深了。”

冬暖故不，司季夏輕嘆一口氣，又喚了兩聲，“姑娘，姑娘？”

司季夏的這第二聲“姑娘”才落音，冬暖故忽地坐起了，嚇了司季夏一跳，“姑娘醒了？”

冬暖故點了點頭，只聽司季夏的腳步聲走開了又回來，隨後一秤桿上紅蓋頭邊沿，將那在冬暖故頭上快整整一日的蓋頭挑開了。

冬暖故的視線隨即被燭火點亮，再一次瞧見面前仍舊穿著大紅喜袍的司季夏，他的肩上依舊繫著那領大紅斗篷，似乎沒有要將它解下的意思。

司季夏將冬暖故的紅蓋頭用秤桿挑開後放到了一旁小幾上的托盤，並未多看冬暖故一眼，只是轉淡淡道：“姑娘想來該是壞了，我已備了飯菜，姑娘過來吃吧。”

冬暖故緩緩站起，邊打量著眼前的屋子邊慢慢往擺著飯菜的圓桌走去。

屋子不算寬敞卻打掃得乾乾淨淨，沒有過多的傢什，更沒有多餘的擺設，只是桌椅板凳以及牀榻這些必須的傢什而已，並且漆陳舊無澤，整間屋子最能引人注目的怕是隻有擺放在窗前花架上幾盆青綠植，兩支紅燭在燭臺上搖著紅淚，紅燭已經快要燃到底部，燭微弱卻搖晃得厲害。

這是一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人家的屋子，完全看不出一點羿王府該有的味道，更毫也看不出這是羿王世子的屋宅。

然冬暖故卻無毫驚詫更無一失落，且不論白日看了那喜堂一眼後猜得到現下所見，就算猜不到，也不會覺得有何不妥，不過是與的蕪院一樣簡陋而已，不會讓接不了，就算面前這個男人一無所有，也不會失落傷心。

這是自己做出的選擇，無論聽到什麼見到什麼或者是知道什麼，都不會無法接，更永不會後悔。

擺在桌面上的菜不多，三菜一湯，菜相有些簡單寡淡，冬暖故並未筷，只是安安靜靜地等著司季夏發話，相公未發話未筷，豈有妻子先吃的道理，尋常人，必須如此。

司季夏本是手去拿桌上的白瓷酒壺，卻在到一半的時候收回了手，然後看向冬暖故道：“快些吃吧，莫待冷了。”

冬暖故這纔拿起碗筷，正要筷子去夾菜時發現司季夏沒有筷，便慢慢收回手，將手中碗筷放了下來，司季夏見狀道：“我吃過了，姑娘自己吃便好。”

冬暖故還是不，司季夏似乎微微蹙了蹙眉心，還是微微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冷道：“快些吃吧。”

冬暖故不再執意，捧著碗兀自慢慢吃了起來，司季夏爲盛了一碗湯放到手邊，冬暖故朝他微微一笑以示謝意，司季夏則是微微別開了頭。

冬暖故心下笑了笑，並不在意司季夏的態度與反應。

司季夏並未待冬暖故飯飽才離開，只不過一會兒他便站起離開，然卻在他轉的剎那，冬暖故擡起手拉住了他袖空的那側斗篷。

司季夏子一震，有些機械地轉過頭冷冷看著冬暖故。

冬暖故沒有鬆手，只是也站起，手將那白瓷酒壺和兩隻小杯盞拿到了面前來，將壺中酒斟滿兩隻杯盞，拿起一隻遞給司季夏。

不是沒有注意到桌上擺著的白瓷酒壺與酒杯，也不是沒有注意到方纔他已想手去拿那白瓷酒壺。

司季夏只是怔怔地看著冬暖故手中的杯盞，遲遲不擡手接過。

冬暖故稍微用力地拉了拉他的斗篷，司季夏這纔有些僵地擡手左手接過手裡的杯盞。

冬暖故微微一笑，手拿過另一隻杯盞，弓起手臂，繞過司季夏的臂彎，看著司季夏慢慢將他手中的杯盞擡到脣邊，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慢慢拉近。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們一同昂頭喝下了合巹酒。

冬暖故先垂下手，用手指蘸著杯盞底部殘留的點點酒水，在桌面上寫下了三個——冬暖故，然後淺笑著指了指自己。

“司季夏，季節的季，夏天的夏。”司季夏說完自己的名字，匆忙地轉，淡淡的語氣有些急，“睡吧，我睡旁屋。”

司季夏說完，有些像逃也一般地離開了屋子。

他忘了冬暖故纔剛睡醒還暫且不需要睡覺，他急切的模樣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冬暖故看著那被司季夏闔上的門扉，微微挑起眉，哦？這“姑娘”完了之後是“睡旁屋”？

這表示著他本無意娶爲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