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院是一座三進的院子,從儀門進去,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是穿堂,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屏,繞過屏是三間廳,廳后便是五間正房。
“湄湄,你也累了,讓田嬤嬤送你回院子歇著吧!”袁氏說著,停駐了腳步。
謝知微突然對的態度大改,從以前的答不理,高攀不起,到現在愿意喊一聲“母親”,袁氏真是寵若驚,哪里敢讓謝知微把送回房。
“我去看看弟弟。”謝知微已是朝屋子里看過去,眼中充滿了期待。
長房謝元柏如今只有一一子,謝知微是元配崔氏所出,五歲的謝明溪是袁氏所出。因為不同母的緣故,謝知微以前對弟弟并不親近,
若是以往,聽到謝知微的聲音,謝明溪一準兒就像一頭小豹子一樣沖出來了,哪怕謝知微不待見他,他也會討好地喊“姐姐”。
但今日,屋子里安靜極了。
“發生什麼事了?”謝知微不由得想到前世,后來不久,就聽說謝明溪燒壞了腦子的事,心頭一,快步朝屋子里走去。
“大太太,大姑娘,五爺他……病了!”
謝明溪的母蓮娘從東廂房沖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院子里。
謝知微兩一,幾乎摔倒,提起擺便跑。
東廂房的次間,謝明溪睡在一張黃花梨雕花架子床,上蓋著一床藍底八團魚塘富貴紋的緞被,出一張小臉,雙目閉,臉蛋燒得通紅,快著火了。
“溪哥兒!”袁氏撲了過來,看到兒子這樣,噗通一聲摔在床前,哭得快暈過去了。
田嬤嬤也是大吃一驚,但此時誰也想不起來問蓮娘,五爺都燒這樣了,怎麼沒有人去法門寺通報一聲?老太太的人只顧得上讓們回府,提都沒有提五爺的話。
謝明溪小小的已經開始搐起來,見此,袁氏也跟著發抖,本能地喊著,“大夫呢?快讓人去請大夫!”
謝知微揭開謝明溪上蓋得厚厚的被子,吩咐道,“拿一壺烈酒,準備盆和棉帕。”
謝知微的聲音非常鎮定,這份冷靜一下子安了屋子里的人,袁氏回過神來,“快,快,去把那壇子玉壺春拿來!”
屋子里的婆子丫鬟們井井有序地忙碌起來,安靜了很多。
謝知微在床沿坐下,握住了謝明溪小小的手,三指頭搭在他的脈搏上,眼睛盯著弟弟,玉雪可的一張臉,猶記得他黑葡萄一般明亮的眼睛,可此時,他雙眸閉,牙關咬,呼吸急促,瓣發紫。
“湄湄,你弟弟他……”袁氏勉強鎮定下來,張地看著謝知微,想從的臉上解讀點什麼。
謝知微的眼底也浮起了淚花,弟弟后來的智力一直停留在五歲階段,十年后,謝家遭逢大難,謝知微想為謝家留一線脈,將所有的力量用來安排謝明溪逃跑,誰知,謝明溪拒絕了。
“我要是跑了,姐姐死了怎麼辦?死很嚇人嗎?要是不嚇人的話,我不怕死。要是嚇人的話,姐姐會不會怕?”
在冷宮里,聽到暗衛帶來的話,淚如雨下。
都說弟弟是個傻子,只有才明白,弟弟不傻,弟弟太純善了。
“把酒拿過來!”謝知微冷聲吩咐道。
田嬤嬤端著銅盆和棉帕等在床邊,謝知微將酒全部倒進了銅盆里,一時間,屋子里充滿了濃郁的酒香味,謝知微再次吩咐把窗戶打開。
雖是初秋,但已有寒意。謝知微吩咐開窗,袁氏擔心凍著了兒子,卻也并沒有開口阻攔,謝知微能夠救得了皇后,必然能救得了兒子,退后幾步,將床前的空間讓出來,只張地看著。
謝知微親手將弟弟的服掉,記憶中長得圓滾滾的弟弟,上瘦得竟然沒幾兩了。但此時,也想不起太多,用棉帕子沾酒后,弟弟的額頭、脖子、腋下等部位,酒在揮發的過程中,帶走了弟弟的熱量。
這個降溫的法子,是謝知微前世在母親陪嫁的一本冊子上看到的,母親的嫁妝,唯一到手里的就是那些書籍,一直保留,也陪度過了十年冷宮。
明明屋子里滲著寒意,可不到一會兒,額頭上滾滾都是汗水。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謝明溪慢慢地平靜下來了,小臉上的紅意也稍稍退了些。謝知微再次為謝明溪把脈,脈象稍微穩了一點,方才松了一口氣。
“姐姐……”謝明溪略微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睛,原本明亮的眼睛有些迷茫,在看到謝知微的時候,他的眼睛才稍微一亮,小臉上艱難地出一點笑意,顯得很虛弱,他的瓣了,想說什麼,嗓子疼得他張不了。
謝知微握住謝明溪的手,看到他眼中油然而生的喜悅,淚水一下子就模糊了的雙眼,“弟弟,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姐姐不會讓你出事的!”
見此,袁氏忍不住用帕子捂著臉泣起來。
謝知微讓人抱來一床薄被子蓋在謝明溪的上,屋子里的酒味兒散得差不多了,讓人將窗戶關上。
“姐姐要給你扎針,不過不疼,你別害怕,好不好?”
“嗯!”謝明溪地應了一聲,他一雙眼睛盯著謝知微,生怕一不小心就不見了,雖然很困,卻不肯合眼。
“姐姐會陪著你,你閉上眼睛,等你的病好了,姐姐給你做糖桂花糕吃。”
謝明溪咧一笑,好看的眼睛里似乎裝進了一片夏夜布滿繁星一樣的的天空,星星閃耀,好看極了。
到底耗費了不神,得了姐姐的保證,又困得很,謝明溪一合眼,便睡著了,呼吸依然急促,發出呼呼的聲音,但上的溫度降了不,脈象也平穩一些,謝知微開始下針。
接連用針護住心脈后,謝知微讓人取來火燭和艾柱,將艾柱點燃后,用艾柱灸謝明溪上的位。
屋子里的人看不懂這些,但看到謝知微氣定神閑,有竹,人人都跟著心神安定,袁氏則目不錯睛地看著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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