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那邊騎馬過來,雋秀俊,宇不凡,遠遠的就看到明妧,即便戴著面紗,也還是把認了出來。
翻下馬背,他走過來,臉上洋溢著笑道,「表妹這是在逛街?」
明妧看了清雅軒一眼,淺淺一笑,「我來挑幾本書。」
蘇挑了下眉頭,道,「表妹想看書,怎麼不告訴我,清雅軒有的書,府里都有。」
「臨時想起來的,」明妧笑道,「表哥有事就去忙吧,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蘇輕咳一聲,道,「我就是來清雅軒的。」
喜兒在一旁,問道,「表爺,清雅軒京都第一書坊的名頭真的被狀元坊給搶走了嗎?」
其實不用問,看清雅軒這麼冷清,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只是喜兒有些不敢置信,和姑娘才失蹤一個月啊,怎麼就這樣了,都快有一種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錯覺。
蘇輕點頭,悵然道,「清雅軒的生意較一個月之前比差了八九。」
明妧看著蘇,見他眸底有無奈,便問道,「怎麼會這樣?」
蘇輕嘆道,「這事說來話長,祖母病重,如果真出了什麼萬一,大伯父和三叔他們就要辭回府守孝,三年時間不短,朝堂……」
朝堂上的事太複雜,蘇怕明妧不聽,就直接省略了,道,「狀元坊早有和清雅軒爭高下的心思,近一年來一直在籌劃,在蘇家悲痛之際,殺了蘇家一個措手不及。」
狀元坊的書,蘇也看了,平心而論,紙張與蘇家略勝一籌,價格還要便宜一,換做是他,也會選狀元坊。
他們往裏走,清雅軒管事的過來,道,「三爺,怎麼是你來了,二老爺呢?」
蘇就道,「府里來了貴客,父親走不開,就讓我一趟,出什麼事了?」
管事的頭痛道,「狀元坊這一回,是賠本也要拖垮咱們蘇家啊,狀元坊出的價高,那些給咱們清雅軒抄了三年書的書生要咱們也漲價,不然就不幹,已經走了幾位了,還有幾位在後院,我是怎麼勸也挽留不住。」
狀元坊出的價高,人家要求漲價也無可厚非,可蘇家掙錢的生意不多,都是一群清貴老爺,做起文章來是一等一的,可要論鑽營,還不及幾位太太,而且老太爺喜歡藏書,尤其是孤本善本,還有那些名家畫作,不知道搭進去多錢。
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清雅軒就維持不下去,關門大吉。
二老爺來都不一定擺的平,讓三爺過來,三爺不更事,能頂什麼用啊。
不過就算不頂用,蘇態度是急切的,直接去了後院,明妧自然也跟去瞅瞅了。
後院不小,天氣好,有小夥計再曬書,墨香撲鼻,煞是好聞。
正堂,坐著六位穿戴素樸書生,有些袖還有墨跡,見蘇進來,他們都起見禮,然後看著他。
明妧則被一旁堆的人高的書給吸引了,隨手拿了一本翻看著,繁字,連蒙帶猜,勉強也能看懂。
那些書生朝蘇作揖,先道謝,「清雅軒一直比別的書坊寬厚,每本書的錢不比他們,還允許我們從清雅軒借書看,我們都很激,但我們都要養家餬口,狀元坊每本書比清雅軒多三十文,也允許我們借書,我們……」
蘇是來說服他們的,可是一進門,就被他們給說服了。
他著管事的,管事的搖頭,決不能漲價。
蘇就犯難了,漲價,蘇家漲不起,不漲價,他們不抄書了,清雅軒無書可賣,就更維持不下去了。
明妧想聽聽蘇是怎麼說服他們留下的,結果等了半天,他一個字沒有,雖說沉默是金,但不能把這樣的沉默當是金子給這些書生啊。
明妧搖頭好笑,拿了書走過來,笑道,「幾位小哥應該知道狀元坊出這麼高的價格給你們,是想拖垮清雅軒,一旦清雅軒關門大吉了,你們覺得狀元坊還會給你們這麼好的待遇嗎?」
幾位書生面面相覷,顯然也都知道不會,但其中一書生搖頭道,「做生意的事,我們不懂。」
明妧輕笑,手裏的書翻了幾頁,蔥白如玉的手指看的幾位書生耳輕紅,明妧道,「也不能說狀元坊一定不會做的比清雅軒好,將來你們也不會一直抄書養家,沒準兒就一舉高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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