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懷垂眼道:“表妹廖贊了。”
虞窈鄭重其事的將字帖收好,給了一旁的春曉:“表哥你就別謙虛了,我的字要是有表哥一半就好了。”
周令懷一時沒話了,瞧著小姑娘圓乎乎的小臉兒,手指莫名有些。
倒是虞老夫人眼見孫兒一臉羨慕愧,忍不住打趣:“想跟你表哥比,先把字兒寫端正了再說,沒見過誰家這麼大的姑娘家,寫字兒狗爬似的。”
虞窈臉一紅,忍不住跺了一下腳,又嗔又惱:“祖母,你盡笑話我,表哥還在呢,我不要面子的嗎?”
虞老夫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屋子里其他人也都著帕子掩著笑,怪不得老夫人偏大小姐,這彩娛親的架式,誰不喜歡。
連周令懷都忍住扯了一下角,都有點好奇這個小表妹的字到底有多麼難看。
不過經此一鬧,屋子里客客氣氣的氣氛,到是活絡了許多。
接著,周令懷又向虞霜白見禮,同樣送了自己寫的字帖兒,虞霜白高高興興地收下了,因對字帖兒不興趣,轉手就給了丫鬟。
后頭到了虞兼葭。
兩人招了招呼后,虞兼葭目晦地看了周令懷的一眼,微笑著接下了禮:“多謝表哥。”
周令懷表淡淡點頭,轉頭繼續認人。
屋子里一團和氣。
虞景宗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的是怎麼回事?”
虞老夫人蹙了一下眉,長子口口聲聲說,窈窈不曉得輕重,他都三十四歲的人了,也不見有什麼長進。
周令懷今日才登門,他就當著家中所有人的面人家的心窩子,也不知道顧及一下場合和時機。
今后住到虞家什麼時候問不是問?
做事兒這麼直白,也不曉遮掩,平白教人心里不痛快。
大周朝有明文規定,言不以諫言獲罪。就這子,也就只能呆在都察院。
虞宗慎也是這麼個意思,笑了一下,岔開了話題:“令懷一路從幽州上京,舟車勞頓,還是先仔細安置。”
虞宗正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也有些尷尬。
“倒也沒什麼不好說,”握著椅扶手的手不由了,周令懷垂眼,恭敬道:“三年前,與朋友們一起玩鬧,不慎摔了馬,被馬踩斷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似乎僅在陳述事實。
但在場沒有一個是蠢的。
三年前,周家和幽州王扯上了關系,攤上了大事,周家被擼職失了勢,自古往來便有墻倒萬人推,破鼓萬人擂,周令懷這雙指不定就不是什麼意外。
顯然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屋子里靜了一下。
便在這時,虞窈蹲到周令懷邊,微仰著脖子瞧他,神明坦:“表哥的還疼不疼?”
周令懷怔了一下,搖搖頭:“已經不疼了。”
“表哥不要難過,”虞窈握住周令懷的手,他的手有些涼,掌心里著薄繭:“那個什麼子,”
小臉兒一皺,小拳頭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子,頭一次到好書到用時方恨的是什麼意思:“反正就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其,空乏其,行拂什麼忍,曾、曾……”
虞窈憋了半天兒,也沒憋出個屁來,小臉兒倒是憋得通紅。
虞老夫人笑得直打跌。
屋子里其他人也跟著悶笑不止,大小姐這三年家學,瞧著是白上了。
唯有虞景宗老著一張臉,覺得這個兒不學無,簡直丟人現眼兒,正要張喝斥,就聽到一道有些沙啞聲音:“行拂其所為也,所以心忍,曾益其所不能,出自孟子《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正是周令懷的聲音。
“對、對、對,就是這個,”虞窈眼睛一亮,看著表哥的眼神亮晶晶的,著崇拜:“表哥字兒寫的好,連書都念得比別人好,你可真厲害。”
孩兒天真的話,明澈坦,正如《藥師經》上所言:“如琉璃,外明徹,凈無瑕穢。”
周令懷道:“多謝表妹。”
虞窈這一鬧騰,屋子里的尷尬也差不多散了。
周令懷上京,邊就帶了一個名長安的小廝,還有一個老仆人孫伯,聽說懂些醫,正守在客棧看著行李。
吳管家尋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小廝,去周令懷下榻的客棧退房,搬行李。
柳嬤嬤帶著周令懷去了芙蕖館安置。
“祖母,我也過去瞧瞧。”也不等虞老夫人同意,虞窈已經蹦蹦跳跳地追出去了。
虞老夫搖搖頭,也沒阻止。
病了這麼一場,這丫頭比起從前乖覺了許多,好些日子沒有瞎胡鬧了,真是眼看著長大了,但這喜歡熱鬧的子還是沒變。
芙蕖館是從前虞妙芙住的院子,虞妙芙出嫁后,因府里頭人口不多,院子就一直空置著,昨天周令懷的拜帖送上門后,虞老夫人就命人收拾妥當了。
虞窈仰著小腦袋,瞧著門上的牌匾,擰著小眉:“嬤嬤,表哥是男子,芙蕖館這個名兒不好,要換個才行。”
柳嬤嬤怔愣了一下,還真沒想到這一荏兒:“倒是老奴疏忽了,表爺想換個什麼名兒?老奴命人將牌匾換了。”
周令懷心念微,轉頭看向邊心思細膩的小表妹:“表妹覺得呢?”
虞窈半點也不知道客氣,一臉躍躍試:“表哥今天穿了青的裳,不如就青蕖院吧!”
柳嬤嬤老一,大小姐取名兒還真隨便。
“表哥,表哥,就青蕖院。”小姑娘覺得這個名兒好聽,一時高興就拉著周令懷的袖子,輕晃了一下,小臉上著期盼。
周令懷一向不喜與人接,剛要不聲扯回袖子,就見小姑娘圓潤的白指,輕念著袖子一角,著小心翼翼的味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手臂就僵了一下,頷首道:“那就青蕖院吧,多謝表妹。”
不過周令懷忘記了,這世間有個詞兒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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