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惜始終認為,孟辭墨睿智堅強,哪怕瞎了,不是萬不得以,不會走那條以命抵命的路。再難,他都會留著命把尊嚴找回來。否則,也不會囑咐要“活下去”。
不知孟辭墨當時遇到了什麼事。
江意惜腸子都悔青了。
若自己早一天把師傅送走,早一天去找他,告訴他自己能治好他的眼睛,是不是他就不會死了。
一直支撐活下去的孟辭墨死了,那天江意惜也死了。再次醒來,又回到六年前……
這一世再不能發展到那一步。那個人的賤命,不值得搭進孟辭墨和自己的命。
想到往事,江意惜真想用尖指甲把那個人的臉撓花,再把踹到在地,用鞋底子的臉,最后讓人送去刑場砍頭。
江意惜走進如意堂上房。
江老太太和江伯爺坐在上座,兩人惶慌惶恐,只半個屁挨著椅子。老太太打扮得非常鮮,連過年和重大場合才戴的銜珠大釵和鑲貓兒眼的抹額也拿出來戴了。
國公夫婦坐在左右上首。國公孟道明四十出頭,留著短須,濃眉目,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相。孟大夫人三十出頭,長得弱弱,可人,看著還不到三十歲,眼里的冰冷和厭惡一閃而過。
江意惜給老太太和江伯爺屈膝施了禮,又給國公和孟大夫人屈膝萬福。沒有說話,低頭沉默不語。
這個人明,自己此時萬不能表現出對的任何緒。
老太太皺眉,不答應婚事,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啊。真是小家子氣,遇到大場面就吃癟。
對孟大夫人訕笑道,“小孩子沒見過大場面,嚇得連人都不敢招呼了。”
孟大夫人笑起來,“倒是可人疼的小姑娘。”
聲音很,很好聽,充滿了善意。這個屋里,只有江意惜知道的心有多狠,有多恨自己。
孟大夫人的表像幾乎騙過了所有人,包括這位現任國公。
在他眼里,他媳婦是最賢惠、最溫、最人的好人。他媳婦說什麼他都信,還覺得看不慣他媳婦的大兒子不孝順,不恩,不僅眼盲心也盲……
國公對江意惜的印象非常不好,鄙視地看了一眼就把目轉去別,換了一個坐姿。
江意惜暗哼,前世國公看也是這種目。
老太太笑道,“我二兒在兄弟里長得最好,惜丫頭像爹。”
江意惜忍著翻白眼的沖,誰都說長得最像的親娘扈氏。
孟大夫人沒搭理老太太,看著江意惜說道,“宜昌大長公主的桃花宴上,江二姑娘拉著羽兒一起落水中。不管什麼原因你把羽兒拉下水,唉,事已經出了,只得想法子補救。江將軍為救墨兒戰死殺場,我和國公爺一直記著這個。若江二姑娘愿意,我們作主,定下你和羽兒的親事。”
表達了求娶之意,也暗示他們是迫不得已。
國公冷哼一聲。若不是老父拎著鞭子要他,他才不會把這不知廉恥的丫頭說給二兒子。唉,二兒可憐了。
前世孟大夫人也是這麼說的,國公同樣擺了臭臉。江老太太卻忽略他們的不愿意,痛快答應了。江意惜知道后也沒覺有任何不妥,相信總有一天會把孟辭羽的心過來。
親事定下后,江意惜惡補詩和琴,希能跟孟辭羽琴瑟合鳴。
那時真是著魔了。
做好心理建設,江意惜才平靜地看向孟大夫人。
“國公爺、孟大夫人,先容我解釋一下,那天我把孟三公子拉下水,并不是存了高攀之心,而是瀕死之人想抓救命稻草的急反應。我當時本沒看清那人是孟三公子,甚至是人是樹都沒注意到。醒來后才聽說是孟三公子,真是抱歉了。”
說完還抱歉地屈了屈膝。
的話讓國公和孟大夫氣惱不已,當自己兒子是草是樹。這是既想嫁進孟家門,還想要個好名聲的意思啦?
江老太太和江伯爺嚇得要命,生怕江意惜拿過頭,反倒得罪人。
孟大夫人撂了臉子,“江二姑娘的意思是,我們上門提親,是自做多了?”
江意惜扯著角笑了一下,“孟大夫人誤會了,我只是在陳述我當時的真實反應。”又屈了屈膝說道,“謝謝國公爺、孟大夫人還記著我爹的,哪怕有誤會還上門來提親。
“不過,恕那件婚事我不能答應。我爹若有在天之靈,也不會愿意他的家人用他謀好,甚至謀婚姻。他救孟世子,不是想讓他的家人攜恩以報,而是同袍義。
“孟三公子如玉君子,出高貴,亦有子健之才,小子萬不敢肖想。也祝愿孟三公子余生順遂,場得意,它日覓得良緣。”
聲音清脆,不急不緩。
江意惜說到一半的時候,國公便鄭重看向,眼里有了疑。這個小姑娘拉兒子下水,真的只是意外?
孟大夫人也有些吃驚,這丫頭口齒伶俐,說話有理有節,舉手投足間盡顯大氣……這是武襄伯府的姑娘?
江老太太和江伯爺面上不顯,心里極不高興,江辰為救孟世子而死,命都搭進去了,自家怎麼就不能謀些好?他們把牙咬碎了,也不敢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孟大夫人笑道,“倒是拎得清有志氣的小姑娘。再想想,那件婚事你真的不允?”
江意惜搖搖頭,擲地有聲地說,“小子無意高攀。”
國公面喜,起道,“既然我們誤會了,江老夫人、江伯爺、江二姑娘也無意那門親事,犬子就不高攀了。”
孟大夫人看了江意惜一眼,也隨之起。再想改口,可就沒機會了。
他們二人走出門外,也沒看到江意惜追出來改口。
老太太和江伯爺送他們出門。
江意惜站在原地沒,激的子都有些發抖。那門親事真的推掉了,的人生之路終于改變了。
江伯爺扶著老太太回來,兩人沉臉看了江意惜一眼,坐去位置上。拒了婚事他們的心都在痛,偏惜丫頭還在口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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