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的馬車到了戶部尚書府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王寶元也早就領著丫鬟小廝們等在了門口,看樣子是等了很久。
王寶元年紀約三四十歲,臉上已經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但不難看出幾分年輕時的神韻,尤其是雙眉下的那雙眼睛,明亮的,這樣的 * 人,實在是很難讓人把貪墨銀兩的事跟他聯系起來。
甫一停下,林深樾便先一步下了馬車,回頭小心的將長寧扶下來后,王寶元躬向林深樾和長寧行了一禮,道:“太子和太子妃大駕臨,真是讓下這小小的府邸蓬蓽生輝啊。”
丫鬟和小廝聽到他這番話,也忙行禮道:“太子,太子妃殿下萬福金安。”
林深樾讓他們都起后,跟王寶元有說有笑的進了門。
長寧看著有些不解,覺林深樾同王寶元的關系并不像普通的君臣關系,便拉住了走在林深樾邊的陸淵問道:“太子好像跟這個戶部尚書關系匪淺。”
陸淵低了聲音回答長寧說:“太子妃有所不知,太子與戶部尚書在朝堂上相互扶持了很多年,有很深的誼,簡單來說,就是亦師亦友的關系。”
長寧點了點頭道:“我懂了,可是,怎麼沒見戶部尚書的夫人?他莫不是還沒娶妻?”
陸淵聽到長寧這樣講,突然笑了,答:“公主有所不知,尚書有個青梅竹馬的娘子,兩人好的很,在我們云州城里也是一段佳話,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長寧疑的問。
“只可惜他娘子不好,不能出門,他為了娘子的,這麼多年,雖沒有子嗣也未曾納過妾室。”陸淵說完,頗有些可惜的意思。
“這王寶元可真算是個有人了。”長寧嘆道,“那你帶我去看看尚書夫人吧,我正好陪用晚膳,你告訴太子一聲,讓他跟尚書一起用膳,不用分心安排我們了。”
陸淵應道:“那正好,臣這就吩咐人帶您去夫人的房間。”
說完,陸淵便招手喚來尚書府的一個丫鬟將長寧的話吩咐了下去。
踏進程錦瑟的屋子,長寧環顧四周,書桌靠墻而立,桌上擺著一張微黃的素絹,旁邊放著一枚端硯,筆筒里著幾支筆。
靠近竹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硯臺上擱著幾只筆,宣紙上是幾株含苞待放的花,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著閨閣的主人也是多愁善。
而此時的程錦瑟正躺在床上,被丫鬟服侍著喝藥,見到長寧帶著海棠進來,程錦瑟一下子就想起早晨時王寶元跟說過的晚上太子和太子妃會來府上用晚膳,再看長寧的穿著,心念一想著眼前這人一定是太子妃了。
正要起行禮,長寧便眼尖的瞧見程錦瑟面有些微微蒼白,也沒幾分,怕病加重,忙快走兩步拉住了的手道:“夫人不必這麼客氣,長寧來這里,本就是隨夫君來陪夫人用晚膳的,不知長寧來得可巧,夫人是否已經用過晚膳?”
程錦瑟見長寧脾氣如此好,又沒有太子妃的架子,忙說:“巧巧巧,今早老爺就說了,太子和太子妃殿下晚上會來家中用晚膳,妾還以為太子妃殿下會跟太子一起去正殿用膳 * ,沒想到太子妃殿下卻來陪我這個不好的,真是有勞太子妃殿下費心了。”
說罷,程錦瑟忙揮手讓下人們準備上晚膳。
長寧接過了話茬,笑了笑道:“夫人千萬別這麼說,夫君他們在正殿說些什麼朝堂上的事,我一婦道人家也不懂,不如來陪夫人聊聊天,夫人有人解了悶,長寧心里也高興。”
程錦瑟端詳了一下長寧提到林深樾時的表,表微微含笑,道:“太子妃殿下一定很喜歡太子吧。”
長寧詫異道:“這?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妾觀太子妃殿下提到太子殿下時,眼睛都變得亮亮的,那定是很喜歡太子殿下才有的神。”
說話之余,丫鬟們已經將菜都上齊了,兩人于是邊吃邊說。
長寧看了看程錦瑟吃飯時,作輕巧又優雅,是標準大家閨秀的姿勢,問道:“夫人這麼優秀的子,尚書大人當年追夫人時一定花了許多心思吧。”
聽到長寧提起王寶元,程錦瑟害的低下頭,雖然的年紀已經近四十歲了,但王寶元將保護的很好,還是當年嫁給他的時候那個天真可的小孩。
程錦瑟瞇著眼笑了笑,道:“太子妃開玩笑了,寶元當年并沒有追妾,是妾時對他一見鐘,吵著鬧著要嫁給他,我們兩家父母本就是至好友,就此也就自然而然的訂下了娃娃親。”
長寧聽罷,心生羨慕道:“那夫人定是陪伴了尚書大人很多年吧,聽聞大人當年進京趕考,夫人一直在家中賺錢供大人讀書。”
聽到長寧這樣夸自己,程錦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太子妃謬贊了,妾哪里會賺錢,只是做些針線活讓丫鬟帶到外面去賣罷了。”
長寧見程錦瑟的手關節腫大,紅腫的已經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想來年輕的時候一定陪著王寶元過了不苦日子,還好現在苦盡甘來了。
今日看王寶元的樣子,也不像貪的模樣,長寧暗暗想,回去一定幫林深樾和王寶元查明事的真相,還王寶元一個清白。
又往里塞了兩口米飯,長寧認真的說道:“夫人這麼辛苦,尚書大人定然會記得夫人的好,不會辜負夫人的。”
說到這里,程錦瑟臉上又多了幾分笑意,道:“他確實對我很好,雖然他從沒跟我說過他我,但是這些年他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接著說:“他剛仕的那一年,當了個芝麻綠豆大小的,那時候發的月銀僅夠我們兩個吃飯,他卻省吃儉用攢了一些錢,給我買了支簪子,他怕我怪他,不肯對我說實話,只跟我講,他那個月多發了月銀,剛好夠買一支簪子給我,現在想來,一支銀簪子能有多貴,貴的是他的心意,這些我都知道。”
長寧聽完這話,看向程錦瑟的眼里滿滿的只剩下了羨慕,這樣的誰 * 又能不向往呢?
程錦瑟喝了口茶水,接著說:“所以,他們參老爺貪墨修繕青河渠的銀子,妾是萬萬不信的,老爺做戶部尚書的這些年,我們家里雖然窮但卻從沒過朝廷一分銀子,妾絕對不相信老爺會做出這樣的事。”
長寧聽罷也點了點頭,道:“我與夫君也覺得此事另有,夫人放心,若真不是尚書大人所為,我與夫君定會還尚書大人一個清白。”
“那妾在這里先謝過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了。”程錦瑟放下了碗筷,站起向長寧行了大禮。
長寧見行完禮微微有些氣,忙扶坐下,說:“夫人不必如此,尚書大人于夫君亦師亦友關系匪淺,幫了大人與夫人亦是幫了我們自己,此事我與夫君必會竭盡全力,夫人不必過度憂心,好好照顧自己的才是。”
話音剛落,海棠便從門口進來,行了禮,道:“太子妃殿下,太子派人來傳話,說收拾一下,這便準備回宮了。”
長寧站起,拍了拍程錦瑟的手道:“夫人不好,不必送了,本宮與太子有空會再來探夫人的。”
程錦瑟雖然已經有些疲累了,但還是堅持向長寧行了禮,道:“恭送太子妃殿下。”
長寧與海棠行至尚書府門口時,正見林深樾與王寶元在說話。
王寶元躬對林深樾說:“勞太子殿下費心了,此事確是臣辦事不利,連累了太子殿下。”
“大人不必如此疚,本宮定會還大人一個清白,只是此事牽扯太多,本宮不能徇私,大人日后可能要去一趟天牢了。”林深樾面難道。
“太子殿下為臣做的已經夠多,這本就是臣該的。”王寶元向林深樾行了一禮,“如此便恭送太子殿下了。”
林深樾朝王寶元點了點頭,見長寧已經出了門走到了自己邊,便自然的牽起了長寧的手,抬手將扶上了馬車,自己也跟其后上了馬車。
二人進了馬車后,海棠將馬車車簾關上,馬車外便隔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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