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覺得,皇帝似乎早就預料到會著火一般,一聲令下,床榻、被褥、茶幾、方桌,一樣不的搬進了耳房,且這家居擺設……
“這花瓶倒是跟公子在相府臥房里的差不多。”吾谷笑道。
長安當即上前,瞧著擱在窗邊方桌上的花瓶,上好的窯白瓷,瓶繪著描金夕,所以吾谷沒瞧錯,這東西著實跟相府閨房里的……極為相似。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富貴人家,多半喜歡富貴花,而夕花朝開夕落,蘊意不好,當初從街上抱回來這花瓶,父親還訓了兩句,說這花不太吉利。
丞相府尚且這般忌諱,遑論宮闈。
皇帝,這是在警告嗎?
“公子,怎麼了?”吾谷低聲問,“是不是方才燒著哪兒了?要不要去請太醫?”
長安回過神,“沒事,今日宮里著火,天亮之后你去相府報個信,讓我爹放心,免得他到時候急吼吼的。”
“是!”吾谷行禮,滿臉的興。
如相爺所說,公子好似真的不太一樣了,會考慮相爺的了?
這可真是稀罕事!
一門之隔,是皇帝寢殿的外閣,再往便是皇帝的寢殿,吾谷不敢在逗留,待伺候完長安,便安分的退出了寢殿,在耳房的后窗位置候著。
長安趴在房門口聽了好半天,確定外頭沒有靜,這才躺在床榻上。
環顧室悉的一切,腦子哄哄的,得趕把戶部尚書的案子查清楚,然后遠離皇宮,遠離皇帝。
狗皇帝連臥房里的擺設都知道,相府外肯定有皇帝的耳目。
天還未亮,而房忽然傳出了一聲悶響,接著是吃痛的悶哼。
這個時辰,宋燁已穿好朝服,聽得靜,當即命曹風推開房門。
長安吃痛的趴在地上,被褥半卷在,應是從床榻上摔了下來,匍一抬頭,當即在被子里,“出去出去,有什麼可看的?是床太小。”
“這床,睡兩個人都綽綽有余!”宋燁立在門口,未有踏房中。
長安白了他一眼,吃力的裹著被子,從地上爬起來,“同我家里的那張相比,委實小了太多。”
聞言,宋燁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饒是要查尚書的案子,也得去太學堂!”
一聽太學堂,長安瞬時蔫了……
最高興的莫過于吾谷,興的提著自家公子的書包,屁顛顛的跟著,“奴才終于能陪著公子上學堂了!”
可不,他跟著公子連狗都鉆過,就是沒上過學堂。
“喲,今兒怎麼沒瞧見臨王殿下?”劉滿天雙手環,站在院子里,歪著頭冷睨著長安,“他是不是知道你殺了人,所以怕了你?”
一聽殺人,眾學子面面相覷。
“你放屁!”長安啐一口角的草葉,著腰慢悠悠的走近劉滿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殺人?連皇上都將這案子到了我的手里,你卻在這里大放厥詞,污蔑于我!劉滿天,你是在質疑皇上?”
劉滿天心神一震,當即面怯,“我沒有!”
“你質疑皇上的決定,那就是犯上!敢問諸位,以下犯上,該當何罪啊?”長安冷哼,“水仙不開花,你擱這兒裝什麼蒜?我再不濟,也是皇上親封的書房行走,你劉滿天算個什麼東西?”
那一瞬,劉滿天的面呈豬肝,抖著吐不出半句話來。
“以后見到我,尊一聲大人,我得起!”長安大搖大擺的走進學堂。
劉滿天咬著后槽牙,袖中雙拳握。
一個廢,不就是仗著救駕之功?
“早晚有你哭著求饒的時候!”
庶母落井下石,嬸嬸虎視眈眈,更有姊妹毀她閨譽,最終落得個退婚的下場,她的良人又該往哪裡尋?活在古代官家宅院,身不由己,就算困難重重,她也要放手一搏,把幸福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年冬末,溫禾安失權被廢,流放歸墟。 她出生天都頂級世家,也曾是言笑間攪動風雲的人物,衆人皆說,她這次身敗名裂,名利皆失,全栽在一個“情”字上。 溫禾安早前與人成過一次婚,對方家世實力容貌皆在頂尖之列,聲名赫赫,雙方結契,是爲家族間的強強結合,無關情愛。 這段婚姻後來結束的也格外平靜。 真正令她“意亂情迷”的,是東州王庭留在天都的一名質子。 他溫柔清雋,靜謐安寧,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籠絡她的附庸,聯合她的強勁對手,將致命的奪權證據甩在她身上,自己則借勢青雲直上,瀟灑抽身。 一切塵埃落定時,溫禾安看着浪掀千里的歸墟結界,以爲自己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 時值隆冬,歲暮天寒。 溫禾安包裹得嚴嚴實實,拎着藥回到自己的小破屋,發現屋外破天荒的守着兩三名白衣畫仙,垂眉順目,無聲對她頷首,熟悉得令人心驚。 推門而進。 看到了陸嶼然。 即便是在強者滿地亂走的九重天天都,陸嶼然的名字也如郢中白雪,獨然出衆。 他是被寄予厚望的帝嗣,百戰榜巔峯所屬,意氣鋒芒,無可阻擋,真正的無暇白璧,絕代天驕。 今時今日,如果能在他身上挑出唯一的污點,那污點就是溫禾安。 作爲昔日和溫禾安強強聯姻的前道侶。 “今日我來,是想問問。” 大雪天,陸嶼然華裾鶴氅,立於破敗窗前,儂豔的眉眼被雪色映得微懨,語調還和以前一樣討厭:“經此一事,能不能徹底治好你眼盲的毛病?” “……?” “能的話。” 他回眸,於十幾步之外看她,冷淡霜意從懶散垂落的睫毛下溢出來:“要不要跟着我。” “Sha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