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德和尚忙笑瞇瞇地解釋:“你前些天不是一個老婆婆請去了三四天麼?今兒來的大老爺,是親兒子,出息得很,中了進士,剛從京城回來,特意來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又歡喜不已,“孟大夫要發橫財了,往后可不要給我琉璃盞里添香油。”一把抓住沈子房的袖子,“沈先生你是讀書人,正好給孟大夫做陪。”說著,自己收了他倆剛吃的茶碗,跑到孟茯家廚房去,乒乒乓乓一陣收整。
問孩子們要了茶,抓了一把往壺里一扔,煮了找盤子端往草亭里。
草亭這邊,這位新科出生的進士李老爺已下馬,與沈先生孟茯相互行禮坐下,互道姓名。
說起孟茯救他媳婦孩子的事,又要起重新道謝。
因他回來是直接要接媳婦和老母親去任上的,時間著急,這里匆匆喝了茶,再三謝了孟茯,便拿了兩封白雪花銀子做謝禮,和一張鑲著金邊的大紅帖子,“大恩不得言謝,這帖子留給大夫,若有什麼事,只管來尋。”
他任職的地方遠,遠水救不了近火,孟茯哪里用得著,但到底是人的一片心意,還是收下謝過。
與沈先生將人送走,族長大爺也拄著拐杖慢吞吞來,責備著孟茯:“貴人來了,怎不設席招呼,實在是怠慢了。”
“人家老爺忙著去上任,何況如今佳肴都吃不過來,哪里要吃咱們的糙米飯?”惠德和尚說著,卻眼饞地盯著孟茯那銀子。“一個得五十兩重吧?”
族長大爺這才看到那兩封白花花的銀子,連忙笑起來,和藹可親地夸贊著孟茯:“我便說吧,你是個有出息的,這如今名掙了銀子也沒拿,還不好好謝一謝我這老頭子。”
又道:“這李老爺我認得,他家就住在紅楓葉橋邊上,早年我好的時候還常常和他來往,把酒言歡的好知,他人最是講義,如今來看你,多半是因為看在我的面子上。”
旁人只管聽著族長大爺的話不吱聲或是低笑,只有那惠德和尚不怕他,“你這里吹牛皮了,他若和你有來往,你又是老長輩,都到家門口了,怎不去拜會你?”
說罷,喊孟茯收了銀子,回頭記得多給香油錢,然后搖搖晃晃的走了。
族長大爺他揭穿話,氣得臉紅脖子,也沒好意思再打銀子的主意,回了家去。
“銀子快些收了,明日去縣里換票子。”沈子房見孟茯還沒拿起桌上的兩封白銀,也催促起。
孟茯這才撿了銀子,忍不住笑道:“這行醫還真是暴利行業啊。”若飛若追著那李大人的隊伍出了村,看完大馬正跑回來,幫忙收拾茶盤。
翌日沈先生要去縣里送家書,孟茯便乘著他的馬車去了鎮子上。
將銀子兌換票子揣好,又換了二兩銀子的銅板,買了些和面。
哪里曉得又被孫買辦喊住,“哎喲,孟大夫你如今是了不得,聽說新科的李進士李老爺還專門去了你家呢。”
孟茯見他滿臉堆著笑,可這是個實實在在的小人,不想搭理,卻也不能得罪,只得問著:“不曉得孫買辦又有什麼事?”
孫買辦打量著看了一回,著手說道:“上次呢,說起來是你給我出主意,我該謝你的,但我也沒把你抖出去,不然姜癩子一家這會只怕已將你生吞活剝了去。”
這話倒是不假,孟茯起先也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姜癩子一家來找自己尋仇。
“所以你不得記我一個好?不過我看孟大夫如今也是那命帶天上星君的,有藥王保佑,眼下又攀上了李大人,將來的日子只好不壞,所以想與孟大夫個朋友。”
孟茯聽到他這話,細細想到,這孫買辦雖是個真小人,但是又比姜癩子家那樣的人好打道。便回他道:“你既要與我朋友,總要讓我看出你的誠意來。”
“怎的,你遇著事了?”孫買辦眼尖,直接問。
孟茯走到一僻靜人的地方,“我戶頭還在姜家,十分不便。”
“你想將戶頭遷走,還是想自己立戶?”孫買辦忙問?
“你有法子?那典史老爺你認得不?”孟茯聽人說,這典史老爺最有手段,所以一直想攢錢賄賂這典史老爺給自己把戶頭解決了,如今有了錢,就問起孫買辦,想著興許他三教九流來往的多,能有辦法。
孫買辦一下就明白的意思了,連忙道:“萬不可找他,你以為他給人辦事,真是靠他的本事,從縣大老爺那里得了章子麼?”
孟茯不解這話。
卻只聽孫買辦說道:“人都曉得,他那是豆腐干自己刻的章子,縣父母若不是因他有個知州老爺的娘舅,早將他查辦去,只是現在雖沒人,但他做的那些事兒一樁樁一件件都有人記著呢,哪天他真倒下去了,你那戶頭也不作數,白白花這銀子打水漂不說,指不定還要惹司呢!”
孟茯聽了這話,半信半疑,但還是拿了幾個銅板遞與孫買辦:“這話我記著了,耽誤你不時間,這幾個銅板算是請你吃杯茶。”
孫買辦笑呵呵地接了去,也不嫌,“痛快人,下次這種事只管來問我,我雖是給你做不得,但是好賴我是曉得的,免你花冤枉銀子。”
孟茯辭了他,前思后想,典史這里行不通,那就只能重新想辦法了。
最簡單暴的,就是姜家死絕了,就自己一個人,自然而然自己就是那戶主,哪里還需要求爺爺告這麼幸苦
發愁著,又不能毒死他們,太明顯了,村里人又不傻,不得要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來,到時候反而要下大牢。
一面想起從前看的那些小說,只說鄉下死個把人,不會人曉得,可事實上村里丟了一只貓,是死是活也要找出來。
活的要查為何丟了,是否被人抱了去。
死了還要追究它的死因。
更不要說丟牛了還驚衙門什麼的。
到了村口,把換來的銅錢拿出二十個,送到地母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