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悄然的進退（3）

手指?已經暗掉的手機，無意識地輕劃著屏幕和按鍵，因為電熱毯的烘烤，手機有些發燙，如同這一行字，悄無聲息地燙?的心

過了很久，才拼寫回覆的短信。。

豈料剛才輸個“我”字，床忽然就晃起來。沈遙竟又爬上來：“不行，我這星期又忘了拿電熱毯了，今晚咱倆一張床吧？”。

嚇了一跳，隨手就把這短信發出去了……。

“你去小如床上睡，床上有電熱毯。”。

“不要，我睡不?，”沈遙鑽進棉被，八爪魚一樣抱住言，“剛才誰給你短信？我記得這句話好像在哪部電影見過？這人夠浪漫的。”。

言嗯嗯啊啊，避開了這個話題。。

於是那條很詭異的短信，直到第二天清晨言醒過來，才有機會澄清。沈遙背對著，睡得死沉，悄俏側過子，從枕頭下出手機。。

怎麼了？

時間是凌晨一點。。

言抑鬱地輸短信：昨晚被沈遙打斷了，其實我是想說……。

想說什麼呢？自己也不知道。。

過了好會兒，才繼續：我雖然六級還沒過，這句話還是看得懂的。。

剛才坐起來拿服，手機竟然又震了震。。

“誰啊，這麼早……”沈遙翻了個，下意識手機。。

“是我的手機，不是你的。”。

言邊說，邊看收信箱：。

我剛才下校車，有興趣一起吃早飯嗎？

今天明明沒有他的課，怎麼來學校了？。

言穿著很厚的羽絨服，邊往西區食堂走邊琢磨。很快就看到顧平生站在校車下車的地方，兩手?子口袋，獨自看著書報欄裡的報紙。。

八點，正好是第一節課開始的時間，沒課的人也大多在睡懶覺。。

這個時間，校園裡人最。。

想過去時，正好有學生去換書報欄的報紙。那個人一邊把玻璃上的鎖打開，一邊看了眼顧平生，言心虛地站在不遠，一直等到學生徹底換完十六個櫥窗。。

而顧平生竟就盯?第一個櫥窗的報紙，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到換報紙的學生走遠，才走到顧平生後。。

是一篇醫療事故的報導。。

還沒認真看，顧平生已經發現了：“想吃什麼？”。

言想了想：“就食堂吧，什麼都有，”說完很快又補了句，“去西區食堂吧。”

東區南區都臨?許多教學樓，學生太多了。。

兩個人走到食堂的時候，很多遲到的學生咬?包子什麼的，匆匆從門口跑過。言看了一排的窗口，覺得讓顧平生親自去買生煎豆腐腦什麼的，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只挑了個偏僻又臨窗的位置，問他：“顧老師習慣吃什麼？我比較，買的快一些。”。

他輕鬆地說：“你喜歡吃什麼，給我買相同的就可以。”。

他輕鬆，言倒是不輕鬆了。。

其實食堂也沒有什麼新鮮的，只是顧及到了南北學生，種類比較多。最後還是買了最常吃的幾樣，甜的鹹的健康的不健康的……。

顧平生看著面前大小碟子，立刻笑了：“是不是吃完這些，就不用吃午飯了？”

不好意思笑笑：“我只是想讓你都嘗嘗。”。

“我不喜歡浪費食。”。

他說完，像是察覺到言的不自在，又悠悠地補了句：“其實年輕的時候，我也特別浪費食，不喜歡吃，或者沒心吃就不勉強自己。後來看到很多想吃沒錢吃，和已沒進食能力的人，才學會不再浪費食。”。

他說完，用紙巾乾淨手，遞給後，開始安靜吃早餐。。

聽到一個幾近道德完的人，說這些話，忽然就淡化了的小張。。

“我也是，”咬了一口蔥油餅，“小學時候，我特別氣。每天早飯都是牛煮蛋，後來吃到實在不想吃了，經常趁看不見的時候，把牛倒進廁所。”。

他佯裝嘆氣：“的確浪費。”。

“不過，”笑了笑，“不像你一樣見了那麼多，只是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現在每次想起過去，自己是如何絞盡腦地避開，倒掉牛，就覺得很難過。

顧平生用勺子，一口口喝?豆腐腦。。

剛才買這個的時候，特地囑咐人家多放了一些蝦皮，看到他似乎很喜歡吃，就莫名地覺得心好。。

今天也很好，照的人暖洋洋的。。

直到看著他抬起頭，才下意識移開視線，餘裡看到他在看自己。。

以為他會很快移開視線，可是他沒有，於是只能堅持了一會兒，才裝作沒看見似的回頭：“好吃嗎？我一直覺得學校食堂的豆腐腦很地道。”。

“很好吃，” 他好笑地揭穿，“你很喜歡用餘看人？”。

言馬上否認：“沒有啊。”。

可是臉瞬間的紅潤，揭穿了的謊話。。

“我很小的時候，有過餘恐懼癥，”顧平生吃得津津有味，隨便閒聊?，“總覺得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惹別人注意，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小心翼翼留意餘裡的人，難以集中注意力。”

言詫異看他：“餘恐懼癥？你這麼說，我好像……小時候也有過。”

總是不能安心做任何事，無法自控地用餘觀察周圍的人。。

顧平生拿出紙巾，遞給：“不要張，很多人青春期都有過，很多時候都是不自信造的，太在意別人的想法。”。

他說得毫不在意。。

言出一張紙巾，很認真地乾淨和手。。

原來他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可他有很好的家庭條件，又這麼優秀，本就該是那種驕傲的人，為什麼會不自信？言把紙巾放到餐盤裡，看著他在?手。。

顧老師……顧平生，顧老師……。

忽然臉有些發熱。於是又撐?下看窗外，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揚起了角。

過了會兒，才問他：“顧老師今天怎麼來了？”。

他徹底把豆腐腦喝完，繼續夾起生煎包，沾了些醋：。

“怕你有什麼事，就直接過來了。”。

有什麼事？。

言恍然，有些疚：“我後來不小心睡?了。”。

早餐時間過後，食堂已經沒什麼人，兩個人漫無目的閒聊?，最後還是他看了眼手錶，說自己上午還有事，結束了簡單的早餐。言和他沿著食堂，走過很長的一條路，終於停下來：“我想去圖書館看看。”。

其實很想一直送他到車站，可是又怕被同班同學看到。。

他倒沒有多說，再轉過時，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下週六是六級考試？”

言又轉回來：“對，我下午考六級。”。

下周的事，其實他不用這麼早問的，反正還有三次商事仲裁課。。

“是什麼時間結束？”。

“下午三點開始，到五點半結束。”。

回答完，就記起了了那天是什麼日子，是平安夜。。

今年四六級的時間真是……非常人神共憤。。

“已經錯過校車時間了，”他說，“考完打車來找我，我給你報銷好不好？”

愣了，很快說：“沒關係，我還有生活費，而且你上次……”。

“只是那天，”他笑笑，“我本來想來接你，不過應該很堵車，我過來這個校區再回市區的話，可能會很晚了。”。

只是那天……。

言終於點頭：“好，我考完出來就給你短信。”。

這算是……第一次約會嗎？。

言打開沈遙的電腦，上百度搜索“餘恐懼癥”，很認真地看著各種解說。忽然肩膀就被拍了一下：“看什麼呢？”沈遙掃了眼電腦屏幕，“你改讀心理學了？”。

嚇了一跳，側頭看沈遙：“今天是週日，你怎麼不回家？”。

沈遙的眼神，?對夠殺人的：“我不是說好了，下周和你見親的宇嗎？”

“聖誕節？不是下週末嗎？”。

“我不行啊？這周不回家了。”。

……。

言還以為睡醒了，自然也就清醒了。。

可看一副認真迷的表，終於明白，徹底當真了。。

於是剛才醞釀的那麼多張緒，也被沈遙這麼一攪合，盡數煙消雲散。敵不過沈遙的磨泡，陪?把整個櫃清空，所有服一件件試，反覆搭配……。

不停給?各種意見，最後說的都口了。。

倒杯熱水，捂在手心。。

後來很多年後，言還能想起這天。。

好朋友莫名其妙上了一個聲音，在寒冷冬天的宿舍裡，不停哆嗦?換各種服，暢想著初見。而自己只是抱著一杯熱水，呼吸?杯口散出的熱氣，將剛才發現的一段深深藏起來。

顧老師，顧平生。。

對來說，意義開始不同。。

整個星期的商事仲裁課，他如常講完。。

可惡的是大半時間都在記筆記，完全不敢抬頭和他對視。最後甚至很苦悶的抱怨，為什麼要這麼早約時間？。

考試那天，提前半小時就寫完了。。

反覆檢查機讀卡和作文後，破天荒提前了考卷。剛才出考場打開手機，就看到無數條短信進來，都是沈遙的。。

“天啊，我正在睡覺，宇就來宿舍樓下了。天啊，他完全對我眼緣。”

“我不行了，他說話好可，我要昏頭了。”。

“你怎麼還沒考完？”。

“快啊快啊，我在思源湖旁邊，靠?圖書館那邊的空地等你。”。

“言……快。”。

……。

哭笑不得一條條刪掉，給收件箱騰出空間。最後一條進來，卻讓有些匪夷所思：

“我和宇給你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驚喜？和宇？。

他們不用發展這麼快吧。。

等到沿著湖邊的小路，走到圖書館門口，看見沈遙在笑著和兩個男生說話。宇和是高中三年的同學，自然好認，而另外一個瘦高的影，卻停住了腳步。。

當初考來上海，就是覺得一千四百公里很遠，可以讓自己暫時遠離父母和陸北。

可是，他怎麼就出現在了自己的大學校園？。

看著他，彷彿是幻覺。。

因為宇的不解釋，沈遙徹底把他當作言的正牌男友，熱絡得不行。。

言找不到和他說話的時機，只能在沈遙提議去市區時，刻意和陸北走得慢了些。沈遙和宇一見如故，似乎沒有再留意他們。言這才找到機會：“你這次……是陪方蕓蕓來上海玩嗎？”

陸北拎?個很大的紙袋，和並肩走?，沒有回答的刻意提醒。。

沉默了很久，他才說：“，我這一年做了很多努力。國慶在北京就想告訴你，我改了學籍檔案，今年在政法讀大一。你等我到大學畢業好不好？”。

沒說話，卻還是驚訝

這麼不讀書的他終於想通了。只是跳過高中三年，他能讀得完大學嗎？

他看不說話，把紙袋遞給：“他們都說上海室沒暖氣，很冷，我給你買了羽絨服，還有羊絨毯。”。

沒接。。

“。”他?的名字。。

沈遙忽然就回過頭，笑嘻嘻說：“吵架了啊，那可不是隨便送什麼就行的。說幾句好聽的，我帶你們去新天地喝酒，我請客，灌醉了言什麼都好辦。”。

12月底的冬季，天已經徹底黑下來。。

路燈偏偏巧就在這時亮起來，照?沈遙的笑臉，也在他們邊投下了影子。言堅持不肯收禮，正是僵持不下時，手機忽然響起來。。

怔了一瞬，驀然想起和顧平生的約定

果然拿出手機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五點四十了：。

考的順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