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蓁吃飯的時候, 季恒秋就在一邊坐著，沒再喝酒，拿了聽雪碧。

頭頂的電視機上播著球賽, 季恒秋看得專注, 江蓁不興趣，為了刷存在, 沒話找話問道：“這是哪個聯賽？”

季恒秋轉頭看向, 說：“西甲。”

“西班牙？”

季恒秋點了下頭, 收回目重新看向電視屏幕。

過了會兒，江蓁又湊過來問：“今天是誰打誰啊？”

“韋斯卡和埃瓦爾。”

陌生的兩個名詞讓江蓁抿皺了皺眉，但還是著頭皮繼續問：“那你覺得誰能贏？”

季恒秋中肯評價：“不知道, 實力差不多吧。”

江蓁咬了口炸塊，繼續問：“那秋老板, 你最喜歡哪個球隊？”

——江蓁喊習慣了, 還是他秋老板, 季恒秋也無所謂稱呼，任由這麼。

季恒球說：“拜仁慕尼黑。”

“為什麼啊？”

“強。”

“那你最喜歡哪個球星？”

“萊萬多夫斯基。”

“為什麼？”

“......”

季恒秋側過半邊子面無表看著，停了幾秒后開口：“考慮過去央五應聘麼？”

江蓁愣了愣, 反應過來后彎了眼睛鵝鵝鵝地直笑。

每次季恒秋面不改噎人的樣子都特有意思，準中奇怪的笑點。

笑得不顧形象，卻又帶了點別樣的真實可, 很有染力, 季恒秋借著喝水的作，不聲地彎了彎角。

笑夠了, 江蓁停下，舀了一大勺的咖喱飯，嚼著嚼著突然放慢了作, 心思飄到了別去。

一口飯心不在焉地吃完，腦子全是剛剛分別時周晉安說的最后一句話。

在車水馬龍的街道邊，華燈初上。他看著江蓁，微微笑著，眼神還是溫的。

周晉安說：“江蓁，找個不會讓你哭的男人不稀奇，你要找一個能讓你多笑笑的人，別像我一樣，太沒趣了。”

聽的時候沒放在心上，現在無意中拿出來琢磨一遍，似乎明白了周晉安的意思。

江蓁抬起玻璃杯喝完剩余的酒，杯底殘留一層白泡沫。

扎啤杯擱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扭頭問季恒秋：“你會講笑話嗎？”

季恒秋已經漸漸習慣跳躍的聊天思維，面對莫名其妙的一句疑問現在也能面不改地配合說下去。

“我想想啊。”季恒秋刮了刮下，想了一會兒問，“你猜吸鬼不吃辣？”

江蓁點點頭，猜道：“吧。”

“不。”季恒秋否定，又說，“因為他們喜歡吃blood。”

......

大眼瞪小眼三秒過后，江蓁挪開視線，本想低頭戰喝水緩解陡然冰凍住的氣氛，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閉了閉眼，猶豫著現在開始笑會不會稍顯刻意。

季恒秋吸了下鼻子：“不好笑啊。”

江蓁：“啊。”

季恒秋倒也沒表現地很挫，坦然承認：“我不擅長這個。”

江蓁這會兒倒是很真實意地笑了出來，連連點頭肯定他：“嗯嗯，秋老板不是幽默擔當，你是門面擔當。”

“什麼、什麼擔當？”

江蓁傾向他湊近一點，放慢語速又說了一遍：“門面擔當，說你長得好看。”

淡淡的玫瑰花香拂了過來，隨著說話的作，鼻尖的小痣一一。

易拉罐在手中變了形，瓶凹陷發出啪嗒一聲，細小的靜匿在大堂的人聲喧鬧里。

季恒秋的結滾了滾，耳微微發，外界的聲音變得模糊遙遠，他只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鼓鼓有力，逐漸了節奏。

是不是喜歡自己，這是季恒秋尚未得解的猜測。

現在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江蓁這個人在他這里不一樣了。

和以前不一樣，和別人不一樣。

季恒秋用右手握拳抵住左膛，在劇烈的跳下心底某一開始疼痛，起先是一點，逐漸擴散包圍，讓整顆心臟都發，呼吸變得小心翼翼。

原來心的本質是不難的疼痛。

那是來自神丘比特的一箭。

那是一切甜和苦的起始，從今往后，心神怡，再不能自已。

——

程澤凱走進后廚，看見季恒秋在水池邊洗碗，眨眨眼睛不敢相信。

“哦豁，我沒看錯吧？瀟瀟呢？怎麼是你在洗碗？”

季恒秋的袖子擼至小臂，正拿著一塊百潔布仔細拭瓷盤上的污垢，他沒理程澤凱，安靜地繼續做他的洗碗工。

倒是前臺的裴瀟瀟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提著聲音喊：“程哥，秋哥說他來洗的，我沒懶啊！”

程澤凱抱著手臂繞著他走了半圈，目上下打量他：“不是吧，以前連師父都不你洗碗的人，今天什麼風啊？”

季恒秋把洗凈的盤子放在瀝水架上，用胳膊肘撞了撞程澤凱，趕他：“沒事就出去，礙手礙腳。”

程澤凱咬著牙朝他揮了揮拳頭，隨即又哼笑了一聲，他才不走呢，直接一屁靠在水池邊上，疊著長擺出個舒服的姿勢，從口袋里出一板巧克力。

季恒秋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塊巧克力，想吐又沒地方吐，他皺著眉，叼著那塊巧克力口齒含糊地問程澤凱：“干嘛？”

程澤凱把剩余的巧克力塞進季恒秋圍兜里，說：“江蓁送給夏兒的，小孩糖巧克力，這個我單方面決定轉贈給你了。”

季恒秋睫了，一張，把巧克力整塊含進里。

草莓味的，帶著些榛果碎，甜得他嚨口發膩。

季恒秋清清嗓子，話是埋怨，語氣卻聽著滿足：“壞人倒是我來做了，好像我搶小孩吃的一樣。”

程澤凱笑笑：“欸，怎麼說也是人家一片心意，你這替小孩承了。回頭記得好好謝謝人家江蓁，多好一姑娘。”

季恒秋點點頭，應下：“知道了。”

程澤凱敏地察覺到點什麼，但沒說出來，他拍拍季恒秋的肩，站直子出去了。

——

日子一天一天降溫，不到十二月，寒風就吹得人不住，今年的秋冬格外冷。

陸忱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江蓁正坐在酒館里，手邊一杯酒，面前一盤餐。

“喂，蓁，在干嗎呢？”

“我還能在哪，酒館吃飯。”

“又去了啊？”

江蓁的目穿越大堂落在前臺：“嗯，又來了。”

“你這個禮拜天天都去了吧？酒館還是食堂啊？”

江蓁沒回答，也沒話回答。

最近是天天都來，風雨無阻，比在這打工的還勤快。

程澤凱看每天按時出現，調侃說要不要把江蓁也招進店里，陳卓說那職位應該是吉祥吧。

江蓁當時聽了笑而不語，心里想：姐可不是來當吉祥的，姐要進這家店的編制那也是奔著老板娘的方向。

陸忱在電話那頭繼續說：“那家酒館真那麼好吃啊？什麼時候我也去見識見識，被你說得這麼神。”

江蓁換了只手拿電話，用牙簽了一顆草莓放進里：“菜好不好吃我一個人說了不算，但老板是帥的，我可以保證。”

陸忱聽出話外之意，興地開始起哄：“哦喲哦喲，我就說呢，怪不得天天跑人家店里去，原來是秀可餐。到哪一步了呀？準備怎麼攻略人家呀？”

江蓁的視線跟隨季恒秋的走到了吧臺，說：“還沒的事，我就是想來確認一下。”

“確認什麼？”

“久看不厭還是三分鐘熱度，我得先確認這個。”

陸忱沉默了會兒，帶著笑意說：“江蓁，這不太像你的作風啊。”

江蓁笑了笑，沒說話。

確實不太像，以前的江蓁認準目標之后就會立即執行作戰計劃，在上勇敢而主。

這一次沒讓自己跟隨沖走，穩住節奏緩下來，慢慢地去走近這個人。

不是不夠喜歡季恒秋，才不堅定不果斷。

恰恰相反，太喜歡季恒秋了，太清楚這個人在生命里的出現有多難得，所以才不能急，不敢急。

沒有辦法承任何一點差錯，所以得先確認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歡，還是心來。

如果是前者，那之后就好辦了；如果是后者，那就不能去打擾人家，自己也不愿意讓這份原本好的悸變了質。

陸忱問江蓁：“那這‘三分鐘’什麼時候才算完？都一個多禮拜了吧。”

江蓁正要開口，面前不知何時來了個人，仰起頭，見對方對微微笑了下。

是個氣質很好的，留著棕長卷發，穿著素凈長和米白風，襯得整個人纖細又溫婉。

江蓁輕聲問：“有事嗎？”

人指指正在做的雙人座位，語氣帶著歉意：“不好意思，這張座位對于我來說很特別，如果可以的話，您能換個位置嗎？”

見江蓁沒反應過來，又進一步晦地解釋：“是我和他相遇的地方。”

的要求一向難以讓人拒絕，何況還是個勇敢追的，江蓁自然應好，起讓座。

看到這里的靜，店里的服務生過來了，江蓁剛想讓他幫忙挪一下餐，就見他突然止步睜大眼睛倒吸一口氣，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江蓁正疑，后面季恒秋也跟著走了過來，臉同樣不好看。

還沒張口，就聽到旁邊的人用最親昵的語氣喊——“阿秋！”

這一聲有如春寒料峭的第一縷風，帶來的只有無邊寒意，吹得江蓁打了個哆嗦，吹得搖搖墜，理智即將全線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