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聽到開門聲看了過去,只有顧言笙一個人走了進來。
“沒找到人?”
顧言笙放下鑰匙走進來:“他有事,吃不了。”
宋黎嗤笑道:“又出去野了吧?虧得你還特意讓我把他的飯做了,現在浪費了吧。”
顧言笙沒說話,徑直走到了飯桌前,看著滿桌的菜,有顧雨甜的糯兒餐,他喜歡的清淡粵菜,也有母親偏的辣口川菜。
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沈堪輿喜歡吃的東西。他原本是想讓母親做幾道沈堪輿喜歡地菜,可是他發現他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
別說沈堪輿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在同一張飯桌上吃飯,就算是之前還一起吃的時候,他也沒正經去看過他都吃些什麼。
——
顧言笙陪著母親兒吃完了飯,送走了母親,也沒見沈堪輿回家。打他手機一直關機了,應該是沒電了。
哄兒睡著后,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顧言笙又一次出門找人。
這一次他下樓繞了一圈,就在廣場的一張長椅上找到了沈堪輿,他懷里抱著一袋東西,坐在那里低著頭,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沈堪輿。”顧言笙一邊走過去,一邊他的名字。
沈堪輿明顯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他的時候還是愣愣的,但是看清他的臉的之后,立馬就笑了起來,下垂的眼角和圓潤的臥蠶讓他看起來像極了一只初生的無害的。
顧言笙腳步沒由來地頓了頓,腳下一個踉蹌。
沈堪輿連忙手扶著他坐下,哭笑不得地調侃道:“阿笙你是小孩子嗎?平地都能絆到?”
顧言笙頗為尷尬地理了理角,正襟危坐地道:“怎麼在樓下坐著,不回家?”
沈堪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回去的時候阿姨還沒走,惹不高興。想說等你們睡著了我再回去來著。”
顧言笙微蹙著眉頭,沒有說話。
他挲著手里的袋子,喃喃地道:“阿笙,你說阿姨是不是沒有像表面上那麼討厭我?不然怎麼會給我做飯吃?”
顧言笙還是沒有說話。
“誒,”沈堪輿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抬頭看他,“你這麼晚還不休息,是要去工作室加班嗎?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
顧言笙終于開口:“不是,我下來找你的。”
沈堪輿眨眨眼,有些遲鈍地“哦”了一聲:“找我……找我什麼事?是《滄海笑》的事?”
顧言笙還來不及否認,沈堪輿就已經滔滔不絕起來:“你看了那些建議了嗎?其實總結一下中心思想,就是有些地方需要簡,你們做的細節真的太多了,有些探索起來很有趣,有些可能會讓人覺得很繁瑣, 特別是與人戰斗實力提升相關的部分,不要弄得太復雜深奧。如果這些地方能簡一些,一定會更好的。”
顧言笙表認真地聽他說完,然后點點頭:“嗯。我明白。”
“哎,就知道我們家阿笙最聰明了。”沈堪輿對著顧言笙,總是有放不完的彩虹屁。
顧言笙干咳兩聲,問:“你下午的時候去哪里了?還弄到這麼晚?”
沈堪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撓了撓頭,眨眨眼,不確定地看著顧言笙,小聲地道:“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啊?你以前從來不問的。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時候出了什麼麻煩?甜甜那丫頭鬧你了?”
顧言笙微怔:“沒有。”
“哦,”沈堪輿點了點頭,“我就是出去買了點東西……啊對了,我買到了這個,給你看!”
他興地在懷中的袋子里翻起來,翻出了一罐仙草:“這個這個,你上學的時候最喜歡的!已經好多年都沒有買到過了,還冰冰的,你快試試看,還好不好喝?”
顧言笙看到仙草,臉上并沒有什麼別的表,只是眼睛明顯地亮了亮,還順帶了自己的。
什麼的,真的是犯法的吧。
沈堪輿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想要親下去的,強裝淡定地幫顧言笙拉開了拉環,將仙草遞給他。
顧言笙接過來,喝了一口,慢慢嚼著里面的仙草凍。
沈堪輿笑瞇瞇地看著他,就像看正在吃蛋黃仔的甜甜一樣,目寵溺又縱容:“好喝嗎?我讓那個老板娘給我留了兩箱,明天全給你扛回來。”
顧言笙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就“嗯”了一聲。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在沈堪輿眼里有多可,他克制不住地出手,滿眼希冀地問:“阿笙,你真好看,我能你的頭發嗎?”
顧言笙很果斷地搖頭。
沈堪輿仍舊笑著,把手收了回來,眼眶微微有些發紅,只是在暖黃的燈下不怎麼看得出來:“沒關系。謝謝你阿笙,我今天特別開心。”
他懷中抱著的大袋子忽然順著膝蓋落,里面的東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顧言笙在一地的生活用品和食品中看到了一個本子。
那是沈堪輿的病歷本。
沈堪輿俯迅速地把它撿起來揣在懷里,才手忙腳地開始撿其他的東西。
顧言笙蹲下去幫著他一起撿,淡淡地問:“那是什麼?”
“沒什麼,就一個好看的本子,想買回來寫寫東西什麼的,”沈堪輿啞聲解釋著,手去攔顧言笙,“阿笙你不要撿了,今天下過雨,東西掉地上都臟了,你先回去吧。”
“能有多臟?”顧言笙不聲地幫著他撿完了。
“謝謝你啦阿笙,”沈堪輿笑瞇瞇地看著他,“那我們回家吧。”
“嗯。”顧言笙從沈堪輿手里把袋子接了過來,起朝公寓走去。
沈堪輿蹲在原地,撐著長凳使了幾次力都站不起來,心臟疼起來真的讓人毫無辦法,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咬著牙撐著坐回了長凳上,按著口了一會攢了些力氣,才站起來跟上了顧言笙。
顧言笙很長,走路又很快,他看著顧言笙的背影,覺得特別特別遠。
阿笙,這一輩子,無論是靠走的還是靠跑的,我都追不上你,或許死了以后飛起來了才能追得上。
阿笙你知道嗎,我今天疼得實在沒辦法,就去看醫生了,只是檢查一下開了點藥,沒花什麼錢,醫生說,我再不住院好好打針吃藥,可能就沒有多時間可以活了。
醫生總是嚇我,可是我這次覺得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謝謝你今天下來找我,還跟我說了這麼多話,你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也不知道人死了以后是不是真的能變鬼在天上飛來飛去。所以以后也請常來看看我好嗎?我怕自己快要看不見你了。應該不會占用你太多的時間,我的以后沒有那麼久。
等到我的以后結束了,你的以后一定是最幸福滿的吧。
一定是的。
——
最近一段時間,顧言笙常常待在家里不去工作室,每次沈堪輿推開自己臥室的門,看到他在客廳陪甜甜玩,都覺得自己像中獎了一樣。
好想去買彩票啊。沈堪輿撓著門框想。
雖然他怕父倆嫌煩,很會靠近,基本上都是遠遠地看著,但是看著他就覺得特別滿足了,整個腔都被一種溫暖的東西填得滿滿的。
他靠著門框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就從客廳的另一邊繞到了門口,掏出鑰匙,開門離家。
整個過程他都安靜得像空氣一樣,顧言笙和顧雨甜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
顧言笙在逗顧雨甜玩時,聽到門吱吱呀呀的聲音,抬頭看了一圈,發現是沈堪輿的臥室門沒有關,被風吹得直作響。
他走過去想關個門,卻發現里面沒有人,沈堪輿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
顧言笙在臥室里掃視了一圈,發現這個房間可以說得上是空空如也。
一張床,一只床頭柜,一張簡單地擺著直播設備的電腦桌,就再也沒別的東西了——連柜都沒有。
顧言笙覺得有些奇怪,別的東西沒有就算了,總不至于柜都沒有。
他走進了房間,顧雨甜跟著他溜達了進來,父倆在一個角落看到了一只行李箱,
顧雨甜特別玩行李箱,一看到行李箱就想爬上去坐著讓顧言笙推,然而這個行李箱并沒有那麼結實,顧雨甜剛坐上去,拉鏈就崩了。
顧言笙眼疾手快地把娃撈進懷里,看著崩開的行李箱嘩啦啦地掉出來一堆服,款式單子質地陳舊,他能認得出來都是沈堪輿平時穿的。
顧雨甜眨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攥住顧言笙的袖,有些害怕地道:“爹地,爸爸會生氣嗎?”
“不會。”顧言笙把兒放在床上,撿起散了一地的服慢慢疊好。
印象中,沈堪輿的服基本沒有幾件合的,像是穿的別人給的服,都是松松垮垮,風刮起來他整個人就像一綁著塑料袋的竹竿,渾上下沒有地方不風。
他一邊疊服,一邊問兒:“你為什麼覺得爸爸會生氣?他經常跟你生氣嗎?”
顧雨甜咬著手指頭,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含著口水模糊地道:“爸爸不我。”
顧言笙有些哭笑不得:“怎麼會?你是他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他怎麼可能不你?”
顧雨甜看著顧言笙,口水淌了一下,小音無辜又篤定地道:“爸爸只爹地。”
顧言笙愣了一下,無奈地手去掉兒的口水:“甜甜不要想,爸爸最的是你,沒有別人。”
顧雨甜攬著顧言笙的脖子,咯咯笑著地用口水去涂他的臉:“我也爹地。”
顧言笙將顧雨甜抱起來,走到門口又看了一眼這間臥室。
這間簡單得過分,稱得上荒涼的臥室。
沈堪輿把他的直播工都擺放得整齊劃一,服也都全部收在行李箱里。
一副隨時準備走人的樣子。
時悅一直在等,等厲言深迴心轉意,哪怕他隔三差五刺激她,百般千種羞辱她,她也不曾心死,直到他為另一個女人不惜將她拋入深淵。心死情滅,她才如夢初醒,八年堅守不過一場執念,半生孤獨。“厲言深,此生經年,我與你天涯陌路,死生不複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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