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永別了。
敢把皇帝推下水,的確是玩命啊。
啊,這樣說來,太後娘娘的金釵至今沒有尋到,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金坐在香羅殿裏,頭一回徹底沒了主意。想,皇後是做不下去了,親爹估計也不會為求,或者命好一點,會被關進冷宮吧?反正在世人眼裏,遲早也是要被關進冷宮的。
關進冷宮,或者就能夠逃太後娘娘的剝削與迫,也不是沒有好。
可是萬一一個不好,太後娘娘決定將推出午門斬首……
可憐的娘啊,要怎麽活下去?
難道真的是紅薄命麽?不,黑胖不相信眼淚。
金了幾口氣,終於發現麵前跪著一個人。
“素方?”
素方垂首跪著:“娘娘,奴婢有罪。”
金扶額:“是本宮有罪。”
素方抬頭:“娘娘的罪,就是奴婢的罪。奴婢照顧不周,甘願罰,依律當杖責二十,請娘娘示下。”
金傻眼了,連忙去扶素方:“杖責二十,你非去了半條命不可。主子闖出來的禍,不一定要奴婢來承擔的,你不要怕。”
素方卻不肯起來:“太後娘娘知道了此事,必定要罰素方的。與其等太後娘娘責罰,不如娘娘您現在就手吧。”
金從來沒有見過素方這樣固執。收回雙手,思忖了一陣。
“素方,你可是有什麽心裏話要說?”
素方看了一眼,什麽也沒有說。
金於是苦笑:“素方,我知道,你是太後娘娘派來監視我的,可是你從來沒有在太後娘娘麵前說過我半句壞話。如今,我這個皇後當不當的下去,已經很難說了,你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素方低著頭。
“素方,”金歎息,“你是生我的氣麽?氣我擅自出宮,連累了你?”
過了許久,素方終於緩緩抬頭,將一雙亮如星辰一樣的眸子看定了金。
“娘娘,再過兩個月,素方就要出宮了。”
金一愣。
是啊,素方的確到了出宮的年紀了。忙著招募新宮人的事,卻忘了邊的這個舊宮人,馬上就要離開了。
金心裏有些難過,又有些苦。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出宮,是件好事。”
素方卻深深地向金磕了一個頭:“娘娘是個好心的人,明知素方是太後的人,卻既沒有拉攏也沒有迫,沒有讓素方難做。”
金風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拉攏和迫,這兩樣我都玩不起。”
素方笑笑:“素方不能長伴在娘娘左右了,可是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你說。”
“素方侍候娘娘已經四年了。看得出來,娘娘聰慧又識大,是這後宮裏難得的明白人。可是隻有一樣,娘娘還不清楚。”
“哪一樣?”
素方的臉龐上出莊重的芒:“娘娘,四年前您踏上輦的那一刻起,您就沒有回頭路了。擺在您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將別人踩在腳下,和被別人踩在腳下。想要置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金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娘娘,聰明如您,應該明白這個道理。至於您心裏那些僥幸的,異想天開的想法,還是忘了吧。像今日擅自出宮之事,今後再不可有。”素方鄭重其事地道。
金沉默了。
全天下的人都不把當做皇後看,可是素方卻告訴,無論如何,自己必須要當好這個皇後,否則,就隻有死路一條。
或者,素方是對的。
半晌,幽幽地冒出一句:
“素方,你知道怎麽熬人參湯麽?”
“呃?”
“皇上了寒,作為模範妻子,應該要親手做碗湯送過去吧?”
素方怔住:“皇上怎麽會了寒?”
金嘿嘿幹笑了兩聲。
春去春來春又歸
段雲嶂清醒過來,已是清晨。
太醫們在龍床前跪了一地,領頭的正是手指打的華太醫,一旁跪著的還有軒羅殿的全宮侍,甚至亭羅殿的劉白玉也來湊了熱鬧,帶著宮人跪了一堆。
段雲嶂再往上看,對上了太後憂心的眸子。
“皇兒,可覺得好些了麽?”太後娘娘著他的臉頰,覺得手心仍有陣陣微熱。
“母後,這是……”
“皇兒,你都病這樣了,還想瞞著母後不?告訴母後,是誰把你推下太池的?”太後難掩憤怒之,眼圈發紅。
段雲嶂一怔,第一反應是去看一旁的小孫子,卻找不到他的影。他眸往龍床前一掃,隻見金端了一個龍泉瓷碗,臉發青地站在床前。
太後順著他的眼看過去:“你病這樣,連皇後都不忍心了,還特地親自熬了湯來為你補。”說到這裏,太後讚許地看了金一眼。
段雲嶂的利眼像羽箭一樣向金,金了頭。
段雲嶂眼不移,慢悠悠地道:“小孫子呢?”
“不必找他了。小孫子伺候不周,哀家已經人把他拖下去打板子了。”
段雲嶂一愣:“母後!”
“皇兒,你告訴母後,究竟是誰這麽大膽,竟敢暗害皇上?”太後的神再嚴肅不過。
金的腦袋得更厲害了。
段雲嶂冷哼了一聲,掃視一遍下麵跪著的人們,眼在金上停留得最久。
半晌,他道:
“母後,是皇兒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
金訝然,險些打翻手上熬了一夜的湯。
“皇兒!”
“如果是有人惡意將皇兒推下去,那人會任由皇兒自己爬上來麽?”
太後不說話了。
“母後,為何要因為皇兒的過錯,遷怒其他人呢?”
整夜的高熱過後,段雲嶂的神略有些疲憊。
“母後,孩兒並無大礙。您不必擔心,保重要。來人,把小孫子帶回來,好好治傷吧。”
太後細細地看著兒子。兒子的從容讓心中的焦躁逐漸平複了。
金連忙推波助瀾:“太後,您辛苦了一個早晨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臣妾在此伺候皇上即可。”
太後有些不太信任地掃了金一眼,倒也沒說什麽。
送走了太後,段雲嶂和金同時鬆了一口氣。這時跪在床前的劉白玉楚楚可憐地抬起頭來,說什麽,段雲嶂卻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朕清靜清靜。”
眾人隻得退下。
然而段雲嶂又加了一句:“皇後留下。”
金臉一變,隻得認命地又端起瓷碗。
沒有人發現,劉白玉的臉變得比金更加難看。
。
清理了閑雜人等,段雲嶂開始用視線淩遲金。
金訕笑著舉起湯匙:“皇上,喝湯。”
段雲嶂怎肯輕易放過。
“皇後你說,這件事要如何善後?”
金垂著頭:“皇上,臣妾認為,皇上方才的善後方式,十分聖明。”
段雲嶂咬牙:“劉黑胖,給朕跪下!”
金應聲跪下。
“劉黑胖,你推朕落水,罪至欺君,還意圖謀害朕,你可知罪?”
“……”⊙思⊙兔⊙在⊙線⊙閱⊙讀⊙
“你為何不說話?”
“皇上,您剛才不是說了,您是自己失足落水的,君無戲言。”金誠心誠意地說。
段雲嶂詞窮,一肚子窩囊氣發不出來。
“劉黑胖,你難道就不怕朕?”
金抬頭,十分崇敬地道:“皇上,臣妾不怕您,臣妾尊敬您。在臣妾心中,您就像天神,像佛祖,像遠古來的英俊聖賢,臣妾對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
“你給朕住!”段雲嶂扶額。
“朕不過要你說個謝字,有這麽難麽?”
“臣妾對皇上的謝意,也如滔滔江水……”
“夠了……”段雲嶂[yín]。
“起來,朕要喝湯。”
金於是依言站起來,將湯匙移向段雲嶂邊。
“慢……”段雲嶂遲疑了一下,“你剛才說,這湯是你親手做的?”
“其實……是素方做的……”金麵現愧,難得說了句實誠話。
段雲嶂這才放心地吞下那一匙湯,他的臉瞬間變得五六,十分詭異。
金微笑著說完未說完的話:“是素方做的,臣妾隻負責放鹽。”
段雲嶂覺得,劉黑胖實在是他命裏的克星。
。
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下來。金知道,該激段雲嶂的。就像當年魏太傅的課堂上一樣,段雲嶂義無反顧地為擔下了責任。可是卻梳理不清自己對他的心,不懼怕他,不討厭他,但也很難真心實意去激他。
段雲嶂是個好人麽?不是。他隻有在有所圖或者心好的時候,才會對好,很清楚。
轉眼秋,舊宮人出宮的時候到了,即將離開的,除了素方,還有金十五歲的青年華。
不過一年,段雲嶂的個子便躥出了了兩個頭,原本金的頭頂和段雲嶂的鼻子一般高,如今,卻要仰視才能看到他的下了。
長對於段雲嶂來說,不僅僅是高的增長。當金終於閑下來一些的時候,段雲嶂則忙碌了起來,因為三年一度的秋闈大考,開始了。
作為翰林院大學士,周大才子當仁不讓地任本屆秋闈主考。
段雲嶂對著三份卷子,皺起了眉頭。
這三份卷子的作者分別是:柴鐵舟,魚長崖,肅敬唐。這就是周大才子報上來的一甲名冊。然而排名還上有爭議,所以周大才子奏請皇帝聖裁。
段雲嶂是比較欣賞魚長崖的,這個人字跡穩重,策論工整,思慮周詳。周大才子則較為欣賞肅敬唐,因為這人的文辭優,符合周大才子的審趣味。
然而段雲嶂看到,柴鐵舟的名字旁邊,批了一行小小的紅字:可為榜首。那是閣首輔威國公劉歇大人的批注。
柴鐵舟的父親,現任禮部侍郎的柴安之,十年前是劉歇的門生。
段雲嶂十分頭痛。他並不想違逆劉歇的意思,而魚長崖這個人才,他也並不想放棄。
深夜,皇後娘娘端了一盅湯,來到軒羅殿。
自打上回湯放鹽事件以後,段雲嶂強令金學習熬湯,熬到今日,金相信自己不需要加水也能熬出鹹淡適中的湯來。
“皇上,喝湯。”金親手遞上湯盅,一邊腦袋去看段雲嶂手中的奏折。
段雲嶂眼未離奏折,接過湯盅囫圇喝了一口。
金皺眉:“湯匙在這兒。”
段雲嶂也不理,將湯盅隨意地放在案上。
金隻得歎息,整理起案上雜的奏折和紙張,口中碎碎念叨:“明明不喝湯麽,專為了折騰人……”
段雲嶂從奏折後頭出一隻眼睛:“皇後,朕以為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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