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頤淡淡:“嗯。”
語氣帶著幾分不爽。
沈清棠怔了一下,但看了一眼秦頤,發現秦頤的眸十分淡定,又覺得或許是自己覺錯了,笑了笑,便安心走了。
沈清棠離去之后,主廳的氣氛徹底降了下來。
慕飛看著秦頤神冷淡地走過來,坐到了桌子前,下意識就抖了抖,接著他便有點心虛地低聲辯解道:“秦大哥,這粥太好喝了,我今天有點累,就……多喝了一點。”
秦頤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平靜地開始喝,宛如沒聽到慕飛說話。
慕飛知道秦頤這是徹底生氣了,哭無淚。
可他也知道自己確實做的不對——沈清棠煮給秦頤的粥,讓他喝,他居然喝了那麼多!實在是對不起秦頤啊。
慕飛心煎熬,正巍巍地整理著措辭,想給秦頤道歉。
沈清棠回來了。
沈清棠這時抱著一個大荷葉,面帶微笑,徐徐走了過來。
走到餐桌前,沈清棠把大荷葉放下,展開,里面就出了兩個燒焦的竹筒,卻散發著一大鮮的香。
慕飛見到那竹筒,嗅到香氣,頓時什麼都忘了,不由得睜大眼,好奇道:“沈大哥,這是什麼啊?”
沈清棠微微一笑:“竹筒飯。”
慕飛目饞,有點要流口水的意思了。
沈清棠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這時卻道:“這是留給你秦大哥和我的,你吃粥吃了那麼多,不能再吃了,當心積食。”
慕飛:……
“那好吧。”慕飛雖然有點不愿,但也不傻,肯定不敢再搶秦頤的東西了。
原本一旁的秦頤看著沈清棠跟慕飛對話的模樣,上的低氣似乎都要把周圍凍結。
可聽到沈清棠最后這句話,他周的氣場又悄然松散了開來。
沈清棠早就覺察到了這一點,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一笑,掏出一柄銀質的小刀,就把兩截竹筒給慢慢撬開了。
竹筒里面燜著的米飯雪白綿,臘鮮紅,青豆碧綠,米飯和青豆被臘的油脂浸,看起來油發亮,讓人極有食。
沈清棠拆開竹筒飯的時候,慕飛雖然說著不吃,但眼睛卻都快看直了。
沈清棠見狀,心里默默好笑,卻沒有先理會慕飛,而是用荷葉捧著一個打開好的竹筒飯遞給秦頤。
等秦頤接過竹筒飯后,沈清棠才拿起自己那個,又取了勺子,就笑著聲對慕飛道:“小飛,你把碗給我,我分你一點,嘗嘗味道。”
慕飛本來眼的無奈著,聽到沈清棠這句話,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
慕飛立刻點頭道:“好啊好啊!”
說著就要把自己的碗遞過去,結果就在這時,秦頤忽然按住了慕飛推碗的手。
慕飛:?
沈清棠見狀,怔了一下,想勸勸秦頤不要對慕飛這麼嚴格,結果又見到秦頤面無表地一把將自己面前的竹筒飯推到了慕飛面前,皺著眉,神冷淡地道:“端出去吃。”
慕飛微微一怔,看了秦頤一眼,又看了看沈清棠,終于恍然大悟。
然后他就端著那個竹筒飯,歡天喜地的溜之大吉。
秦頤皺眉注視著慕飛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神不太好看。
一旁的沈清棠會心一笑:“你對小飛真好。”
秦頤聽著沈清棠溫潤的嗓音,這時回過神來,看了沈清棠一眼,忽然淡淡道:“我有名字。”
沈清棠:?
秦頤沉默了好一會,語氣沉冷,一字一句地強調道:“我不‘你秦大哥’。”
沈清棠聽著秦頤這句話,先是有些發呆,接著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沈清棠平日都是微笑淡笑,很笑得如此明燦然,此刻的他就宛如一朵悄然綻放的白薔薇,純潔清雅中出幾分煊然的明麗來。
晃得人都有些挪不開眼了。
秦頤這時被沈清棠這個笑容晃得差點失神,很快回過神來,他就又換了愈發嚴肅的表,正想說點什麼,他的手卻忽然被沈清棠的手握了一下。
溫潤細膩的讓秦頤心頭驟然一跳,到了邊的話也一下子說不出來了。
這時,沈清棠就微笑著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我知道了,你別為這點小事生氣啊。”
秦頤:……
半晌,秦頤默默別過頭去:“這不是小事。”
沈清棠原以為秦頤是被慕飛搶了飯,有點遷怒,沒想到秦頤居然認真了。
先前沈清棠是想嘗試著加一個“小”或者“阿”字稱呼秦頤的單名,可總覺得“頤”這個字怎麼太容易引起歧義,當著慕飛的面,他又覺得對秦頤直呼其名太生分,便索用了‘你秦大哥’代替。
沒想到秦頤居然真的介意了。
這時他看著秦頤刀削般清俊利落的下頜,沉默了一會,也沒說秦頤為什麼這麼倔,只笑了笑,耐心問:“那——你希我怎麼稱呼你?”
秦頤回頭看向沈清棠那澄澈清明又藏著溫笑意的狹長眸子,薄微微抿了抿,沒說話,而是取出了一張玉簡。
秦頤修長的手指在玉簡上嗖嗖劃過,便形了十分拔俊逸的字跡。
沈清棠就在一旁認真看著玉簡。
不多時,玉簡上出現了兩個極為漂亮的字。
蘭庭。
“這是我的字。”秦頤靜靜道,嗓音竟是和了許多。
沈清棠微微一怔,接著便略略偏過頭,認真地贊賞道:“好字,譬如芝蘭玉樹,使其生于庭階耳。”
“起這個字的人,一定是對蘭庭你抱了很大的希冀。”
秦頤聽到沈清棠這句話,微微默然了一瞬,片刻之后,他語氣有些淡漠的道:“或許吧,我也不知道。”
沈清棠微微一怔,聯想到秦頤的世,知道自己這話可能到了秦頤的痛,便果斷歉意地道:“抱歉蘭庭,我不是存心的。”
秦頤聽著沈清棠這句話,目莫名和了幾分,接著他便道:“沒關系,你也不知道。”
沈清棠悄然一笑,也不再提這件事,只靜靜指了指一旁的竹筒飯:“飯快涼了,我們先吃飯吧。”
秦頤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眼前的竹筒飯,抿了一下,就道:“下次不必做這麼心。”
沈清棠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只走過去,又給秦頤和自己分別盛了一碗粥。
“先吃,吃了再說。”
秦頤不是很喜歡沈清棠這種回避話頭的態度,眉頭皺了皺,還想再說什麼,可對上一旁沈清棠含笑的眼睛,他到了邊的話又還是咽下去了。
算了。
就算倔強如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掃興。
竹筒飯和粥雖然食材大部分重合了,但火候都掌握得極為到位,竹筒飯是濃厚鮮又帶著一點嚼勁的韌口,粥卻是很養胃的清鮮味。
說真的,秦頤也很久沒有正兒八經地吃一頓好飯了。
這一頓飯吃完,明顯他那平時澤有些淺淡的薄上都顯出了一點嫣紅的澤。
若是忽略了他已毀容的事實,只看這下半張臉,恐怕都要覺得秦頤是個絕世男子。
沈清棠在一旁靜靜看著秦頤戴著面的側臉,也這麼想,但他更多的是心疼。
因為他又想起曾經在他夢中多次出現的面掉落下面容猙獰的秦頤……
秦頤的骨相分明是極好的,若是治好了臉,應當會很好看吧?
也不會被眾人唾棄鄙夷,說些什麼貌若惡鬼的話……
“你看什麼?”秦頤也沒回頭,卻忽然淡淡道。
沈清棠回過神來,抿沉默了一會,卻也沒有格外避諱,只溫地笑了笑,說:“我在看蘭庭的新面,很好看。”
秦頤:……
過了半晌,秦頤一口喝干了碗里的粥,放下碗,淡淡道:“可惜我不好看。”
說完,秦頤站了起來。
見到秦頤這個狀態,沈清棠心頭一跳,下意識想要跟著站起來,秦頤卻道:“我忽然想起我有事要找慕飛,你先回房間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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