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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頓飯吃完，他放了筷子，看著慢吞吞繼續吃，什麼也沒問。直到最后，他忽然手的頭，只輕輕問了一句：

“小家伙，想我了沒？”

最想問的，最終只能問的，一整晚糾結輾轉反側想要知道答案的，只有這一句，

小家伙，想我了沒？

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啊。

那一刻，鐵石般的心腸上撕開一條口子，刺拉拉的疼。

他說：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只因為回來了，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了。

可分手那次，說：

“我不喜歡破爛的五芳街，也覺得你會是個沒出息的人。”

以為他絕對不會原諒了。

可時隔多年，他的回答是：“你當初的選擇不重要。”

許沁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要是再不明不白地去找他，就是欺人太甚了。

第18章

第二天，許沁又睡了一上午，神好了些，準備在家吃完午飯回棕櫚花園。午餐前家里卻來了一位客人，蔣裕。說來找孟宴臣，而后者和肖亦驍出去了。

付聞櫻把許沁下樓招呼客人。

蔣裕上下打量許沁，見清瘦不，問：“冒好了嗎？”

許沁說：“差不多了。謝謝你送的花。”

蔣裕笑了笑：“你對所有人都這麼客氣？”

許沁說：“禮貌一點總是好的。”

蔣裕不置可否，見無意識著著手指，而手指上還有木屑，問：“下樓前你在干嘛呢？”

許沁說：“刻點兒小東西。”

“你還會雕刻？”蔣裕顯然有些詫異，“石頭還是——”

“木頭。”許沁說。

“能看看你的作品嗎？”

“走吧。”

許沁的房間很大，有一個專門的會客廳，和臥室區隔著屏風。

的書桌上擺滿了小雕刻，小小花小草小人兒，栩栩如生。

蔣裕饒有興致地一個個觀賞，許沁坐到桌前，拿起未完工的雕刻和刀子，說：“我不招待你了。”

蔣裕：“行，我自便。”

半路，許沁突然發問：“你喜歡我嗎？”說這話時，刻著木頭，頭也不抬。

蔣裕始料未及，愣了一下，又思考一秒，道：“有點好，但稱不上喜歡。”

許沁抬眸，直接問：“能接跟我結婚嗎？”

蔣裕抓抓后腦勺，倒也沒覺得尷尬：“說實話，我結婚吧，找個門當戶對的，跟誰結都無所謂。”

“羨慕——我不行。”許沁笑笑，低下頭雕刻，“我有喜歡的人。”

蔣裕靠在桌邊，拎起一只木頭小貓，問：“你爸媽反對？”

“嗯。”

“那你怎麼辦？”蔣裕好奇，全然忘了兩人是相親對象。

這話把許沁問住了。

昨晚就是在這個房間，肖亦驍聽完的話，仰起頭長久地著天花板，最后嘆出一口氣：“那你就試試吧。”

“不試你會不甘心。試過了，就算撞得頭破流，回來再乖乖聽你媽媽的安排，那時也心服一點，不是嗎？”

哪有他說得那麼簡單，宋焰不肯。

也是在這個房間，很多年前的那個星期六，孟宴臣生氣地把攔在家里，不準去找宋焰。

不吵不鬧，不爭不辯，只一句句地重復：“我要去找宋焰玩。我答應了宋焰，今天要去找他玩。”

知道宋焰生氣了，生了很大的氣。可如果去找他，他會原諒。但如果不去，就出事了。

孟宴臣堵著，把鎖在家里。從二樓翻窗爬樹逃走。

但現在，沒那麼容易了。

許沁不會像肖亦驍說的立刻跑去找宋焰。宋焰不會同意，兩人關系只會進一步惡化。

而是否真的想清楚，想清楚后要怎麼做，都需要過程。

“之前想太多，做太；現在不想想那麼多，慢慢做自己——”許沁抬頭看蔣裕，說，“想做讓自己開心的事，再順其自然，看未來有什麼路在眼前。”

……

許沁回到棕櫚花園，獨自坐在臺上了煙。樓下，五芳街熙熙攘攘，熱熱鬧鬧；棕櫚花園安安靜靜，草枯樹黃。

完一煙了，聯系管家，把家里的水電費燃氣費地暖費小區業費都詢問了一遍，拿本子記好。又把這幾個月的電話費汽車維修費加油費食住行日用品的各項費用都清算了一遍。

沒有記賬的習慣，很多都只能算個大概，一個人趴在茶幾上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弄出了一個糙的數據。不算高昂。

可如果算上房子里的一切，算上櫥梳妝臺里的一切，那就頭疼了。

許沁嘆了一口氣。

房子還沒開地暖，冷得慌。許沁吸了吸鼻子，冒還沒全好，后癥便是犯困，只想睡覺。

天氣預報說明天天氣晴，打算好好睡一覺，養足神，明天去森林公園走走。

許沁回到臥室，關上房門，拉上厚厚的黑窗簾阻擋線，把房間制造與世隔絕的黑盒子。

爬上床蓋上被子，蒙上頭，什麼也不想地閉上眼睛。

這一覺睡得比在孟家安穩。

警笛大作。許沁以為自己做夢，怎麼稀里糊涂又夢到消防警笛？可約又聞到煙熏味。這夢境未免太真實。

許沁睜開眼睛，房間里漆黑一片，外頭警笛陣陣。

是真的。

立即開臺燈，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濃煙如幕，遮天蔽日。

高層著火，就在家下方。

迅速套上服，拿上鑰匙和手機，走到玄關，聽見樓道消防警笛無比刺耳。今天是工作日，大部分住戶都不在家。

剛要開門，門上傳來敲門聲，伴隨男人的喊聲：“有人嗎？”

是宋焰。

許沁毫無準備，心里突地一下。

“2701，屋里有人嗎？！”

許沁快速擰開層層反鎖，拉開門。

“你好，我們是……”宋焰看到許沁的臉，也暫停了半秒，很快過去，“十里臺消防中隊的。樓下2601著火。因為是復式樓，一樓火勢太大，房門暫時沒破開。據業主說家里有小孩，我們想從你家臺下樓，可以嗎？”

許沁把門完全拉開，側讓到一旁：“請進。”

“謝謝。”宋焰簡短看一眼便收回目。危急時刻，他沒有多余的心思在上。宋焰回頭對后的隊員打了個手勢，幾名消防員迅速進屋，趕到臺邊架繩索。另外幾名消防隊員往許沁家里鋪水管，小葛在樓道里開消防栓。

宋焰：“給自來水公司打電話，給這邊的管道加。”

小葛：“是。”

宋焰往上背滅火：“銘，范，你們倆跟我下樓。其余聽指揮。”

“是。”

宋焰帶著兩名隊員迅速穿過客廳，許沁正站在客廳中央，趕退后給他讓步，看著他肩而過。

許沁回頭，見宋焰往上綁了繩子，再無其他的防護措施，就這樣踩上臺欄桿，翻去了樓外。

這是27樓。

許沁被倒灌的冷風吹得打了個抖。跑到二樓的臺上往下，樓下是水泥地面，車停在院子里像一個個小方塊。是一眼都讓人腳板發。

宋焰雙手拉著安全繩，腳踩墻面快速下降到26樓的窗口邊。26樓是封式臺，一整面鋼化大玻璃，只有兩側有兩個小型的可開窗，但因前些天霧霾重，此刻窗戶閉。

宋焰一手攥繩子，手腕飛速在繩索上纏了幾道，另一手從上出安全錘，拿錘子猛砸玻璃。他砸了數下，收好錘子，雙手拉住繩子，腳踩在玻璃上，雙膝彎曲，用力一蹬玻璃，人從玻璃上彈開至空中，又加速落回去，雙腳猛踹玻璃面，哐當一響。

如此往復了四五下，人像鐘擺一樣在空中擺，一下一下猛撞玻璃。

許沁盯了那道繩子，生怕它承不住這種力量會斷開。這要是掉下去，當場沒命。

砰地一聲炸響，宋焰踹開了玻璃，整個人沖破玻璃，滾進了室。一道濃煙沖天而出。

繩子也很快飛出來，空的，人不見了。

另外兩人也隨后進去。

許沁心驚膽戰，在冷風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瞬間被濃煙嗆得眼淚直冒。

宋焰進火場，迅速找到臥室，一邊用滅火滅火，一邊翻柜找床底，并沒有看到小孩的蹤影，洗手間也沒有。整個二層都沒有。

許沁家臺上，楊馳把水管遞給樓下的銘，小葛開了水閘，自來水迅速充滿了管道沖進火場。

宋焰令銘留在二樓滅火，又通知小葛李下來支援銘，自己則和范下了一樓。

二樓至一樓的樓梯間里烈火熊熊，宋焰拿滅火開路，剛走上樓梯，腳底一松，木板燒穿，他整個人摔下一層。

范喊：“隊長！沒事吧？”

宋焰穿著厚重的防護服，有些艱難地爬起來，做了個沒事的手勢。

范跟著跳進火海。

這家裝修都是易燃材質，木地板桌椅酒柜地毯窗簾壁紙全燒起來了，有毒氣隨著黑煙涌，刺鼻又刺眼，煙熏火燎地燒嚨。

宋焰把樓下的房間洗手間雜間都翻了個遍，連著火的床板和書柜都找了，還是沒找到孩子。

火場里熱氣滌，空氣燒得噼里啪啦響。

范從廚房里出來，大聲喊：“起火點在廚房灶臺。估計是孩子自己一個人在家沒事，玩火把房子點著了。”

宋焰從浴室出來，里邊還是沒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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